就算死了多少人,届时皇上也只会问他们一个赈灾不利的罪名,随便找一个人来顶替就好了。

小县令恨得牙痒痒,只能一路步行去京城,其中艰辛自不必言说。

许是老天眷顾,还未到京城,便先冲撞了天子仪仗。

彼时政宣帝正前往全国各地考察灾情,刚到宜城,便被全身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没个人样的的小县令拦住了圣驾。也不知小县令哪来的勇气与运气,一干御林军竟拦他不得。

小县令跪抱住他的大腿,激动得一把老泪纵横:

“求圣上救我平阳百姓!”

于是被抹了一腿鼻涕眼泪的政宣帝脸色青白交加地听完了他的御状,然后更加脸色青白交加的带着小县令回到了京城。

政宣帝大怒,当天就将一众前往平阳赈灾的官员剥干净了衣服挂在了午门。

未到两日,那一众官员就被冻成了冰雕。

政宣帝带领朝上文武百官前往午门,指着那一众“冰雕”语气凉凉道:“若是今后再发生这等事,不等这天灭了我大陌国祚,朕必先灭了你们!”

一干大臣两股战战,整齐划一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圣上息怒!”

朝堂倒真清明了不少。

后来政宣帝问起过国师那奇怪的小县令怎么回事,他的御林军怎么会那么没用,拦个人都拦不住,莫不是平时操练的太少了?

国师一脸天机不可泄露的神秘莫测表情道:“为民请命,天佑之人。”

虽说是这样,但政宣帝还是气哼哼的哼了几声,然后他那一干没用的御林军更加地被??操练的死去活来了。

……

他回到御书房,躺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翻着很久以前的折子。

折子里掉出一块巴掌大的布帛。

他将布帛拿起翻来覆去的看,依旧纯白无暇的布面上用上好的朱砂为墨写了两个小篆体的字:眉卿。

他看着布帛,恍恍惚惚想起了些往事。

他与那叫眉卿的女子相识在一片灼灼的三月桃花里,她转过身的那张面容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姝丽,她朝他盈盈一拜。

“小女子方眉卿见过殿下。”

她身后的桃花被风吹的飘飘摇摇,她站在花雨里,是他从未见过的美。

政宣帝回过神,皱了皱眉。

想这些作甚?

莫名其妙!

心里虽说这样想着,却仍开口让小福子取了件滚着雪白皮毛用银丝绣了繁复龙纹的兜帽斗篷。

然后言不由衷的去了早已被满门抄斩的淮安王府。

王府的门上还贴着大大的“封”字。

他一把撕下,推门走了进去。

小福子早已被这王府吓出了心理阴影,在门外踟蹰着不敢进去。

政宣帝眉毛一横:“站着干嘛?还不跟上!”

言罢又向里走了走。

小福子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王府地板上还隐隐能看见血迹,院前那棵被雷电劈成两半的百年老树死气沉沉,估计来年是不会发芽重新长出来了。

政宣帝站在院子里,心里有些惆怅。

他不是后悔抄斩了淮安王府,而是突然觉得从这破败萧条的王府里看破了世事兴衰。

盛衰荣辱,原来也就那么回事儿。

还不就他一句话。

他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朕还真不信你不后悔。”

言罢朝书房走去。

他亲自推开门,门“嘎吱”响了声,灰尘落了下来。

他用袖子扇了扇,径直走进去。

入眼皆是一片狼藉。

地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公文书籍,一架漆了黑漆的巨大书架翻倒在地上,书架上摆放的古玩瓷器碎了一地。

本该由屏风挡着的办公地带一览无余,而那块屏风正伤痕累累的睡在沾了鲜血的纸蔚上。

他走过去,也不管脏不脏直接坐在了书案前。

小福子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了。

政宣帝手撑在桌上,看着乱糟糟书房呆了好一阵子。

心里想到应该要叫人来打扫一番才行。

他甚至还想到了以后把淮安王府翻新后赏给锦尘给他当做太子府。

不然放着这么大个宅子不用实在是太可惜。

书房也看腻了,他站了起来,打算去其他地方转转。

刚走一步,却发现脚下的一个书画锦盒保存的貌似很好的样子。

让人很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弯腰捡起来,打开。

锦盒里放着一幅画。

画卷展开,那女子眉眼间惊艳人心的风情让他不由得愣了愣。

紫藤花下,彩蝶翻飞。画里的女子一袭紫色罗裙,发间簪着只紫玉簪,正慵懒的躺在花架下的贵妃椅上,手里拿着一卷书。

倒是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画上的空白处只用墨笔题了两个小篆的字:眉卿。

政宣帝突然间有些气闷,他很想将画狠狠地摔在地上,但最后不但没这样做,还气哼哼的丢给小福子让他好生收着。

后来又气哼哼的出了书房。

郁离安面对着那株焦黑的老树,眼里懵懵懂懂。

走到院子里的政宣帝看到郁离安,一时间没认出来。只是以为有人在自己之后进了王府。他一顿,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谁准你进来的?!”

小福子浑身一抖,惊恐的看向周围。

皇上!咱别闹了成吗?这哪来的人啊!

政宣帝也似发现了什么。

他迟疑走过去,看清了那人却是他的侄女郁离安。

郁离安没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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