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真上前赔笑道:“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的病症确实奇特,沈大夫也不一定能看出来是什么病症,是吧?”又转头问沈况。
沈况知道这是在为自己开脱。
张怀达一听不高兴了:“你们这能义诊的民间大夫不是都是有度牒的吗?看还没看就一个两个都说不会?”
然后他也看向沈况,“沈大夫,今个我们科室特意来看您的诊,只要您也说一声治不得,本座就知道了,这杭州府发度牒其实也没有什么用,义诊之类的都可以撤掉了,劳民伤财还治不了病。”
“这,公公严重了,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总有疑难杂症。”明真劝道。
“哼,不要跟本座打哈哈。”
沈况听出这里面意味不同,这张怀达恐怕就这在等着自己开口呢,若自己不能替这个妇人诊治,以一己私怨,他便要否决百姓的生计大事,把整个杭州府的义诊取消?真个荒唐。
他来不及细想,立刻上前一步再次见礼道:“沈某刚到,能否先给这位夫人把个脉?”
张怀达干笑了两声:“如此也好。”
明真还拦着沈况,想说些什么,沈况挥挥手低声道:“沈某自有分寸,大师还请在一旁同看。”
“也好。”明真点点头。
那妇人吃了许多茶点后,终于稍稍安定了一些。见到沈况走过来,显然是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不妥,但是又很无奈,手紧张的抓着自己的衣摆,只留下深深地褶皱的印子。
“夫人,您莫紧张,在下几个问题可好?”沈况安抚道。
“好、好。”妇人还是有点儿慌张。
“您一天要吃多少食物?”
妇人听了,咽了咽口水,还没回答,面色突然泛着红晕,一手抓着丫鬟,一手扶着桌子就起来往外走。
明真和沈况都互看了一眼:这难道是不想说了?那也不至于要出去吧?
还是旁边那个中年男子走过来道:“沈大夫,有什么就问在下吧,我家夫人这病就是这样,吃完了不一会儿就要如厕。出来一会儿不吃又难受的很。反复如此。”
“何时有这样的症状的?”沈况问。
“从今夏过暑热之后,突然就胃口大开,不吃就头晕、四肢麻木、甚至还晕倒过几次。”
沈况沉思不语。
“沈大夫,贫僧适才为那位夫人搭过脉,气血脾脏皆虚,但是也不至于不吃东西就晕厥的地步。”明真小声的与沈况商议。
“怎么了,沈大夫,治得还是治不得啊!”尖哑嗓子再次响起。
沈况先对明真道:“多谢大师提醒。”
张怀达似乎等得不耐烦了,正欲再次责问沈况,他先一步道:“等那夫人回来,在下再替她诊脉。”
“你不要借机拖延时间啊,我们可没有耐心陪你在这儿玩儿。”张怀达拂袖拍案。
沈况直言回道:“沈某不才,但是也没有看相定症的本事。但凡是要诊治也要对症下药吧!”
好大的口气,张怀达又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瘦弱的男子,站得笔直的身姿没有因为腿疾受到什么影响,说起话来也是不卑不亢,还真有点沈道中年轻时的样子,就是脾气臭了点儿!
“好,就等你诊过再说。”张怀达靠在椅背上也不喝茶了,合都等那妇人回来。
还好没过多久,那妇人满面羞怯的回来了,沈况并明真再次替她诊脉,又详细询问了她患症前后的情形。
谁知没过一会儿,那妇人果然又饿的头晕眼花,明真立刻让小沙弥上了几碗的素斋,妇人用完才见脸色好转。
这样来折腾了好长时间,张怀达早就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倒是那中年男子真心为这妇人医病,耐心的在张怀达旁边从中劝慰,才依然等着。
沈况心里其实也着急的很,如果他真的识不得此病,推脱不会,也问心无愧。但是他记得沈拂外出游历回来时,曾经说起过某地的一个县尉就得过此怪症,且若真的推脱不会,那张怀达也放言要关了杭州府的义诊大事,他当然要试一试。
只是坏就坏在,沈拂当时说那县委也没有找到医治之法。
否则还能让决明赶回去问一问?就是这张怀达恐怕没有耐心再等下去。
正想着,那张怀达在门外观望了一会,又踱步进来问道:“沈大夫,病因有着落了吗?”
沈况干瞪着桌上记录的妇人的系列症状,没有回答。
明真在一旁接了话道:“张公公,现在先让这位夫人歇下,容贫僧与沈大夫去偏殿商议一下。”
张怀达不屑地轻笑:“这是能治了?”
明真未应,只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而后便同一起沈况往偏殿去了。
“明真师傅。”沈况知道明真这是在为自己争取喘息的空间,“其实沈某听说过此症。”
“当真?”明真欣喜地问。
“但是要说开药症治还真是不知道从何下手。”沈况又道。
“这样,”明真点点头,又安慰道:“沈大夫,不要着急,慢慢来,先随贫僧到偏殿稍作歇息,再从长计议吧。”
沈况点点头。
偏殿内,早已经有两个小僧,端了素粥、几碟小菜布在桌上。
沈况满脑子都是如何诊治那妇人的病症,食不知味。
突然旁边一个小僧在他耳边低语:“沈大夫,这粥汤可要趁热享用才好啊?”
这小僧的声音怎么这般熟悉,沈况猛地转头,一张笑眯眯的小脸映入眼帘。
“珺儿!”他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