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七月十八,辛亥日。
再一次笼络了人心的刘盛正在处理着部落的事情,他把战死的奴隶们的家属都从主家那里赎回,还有那四百位将士中的奴隶,他们的家人也获得了自由,衣食用物暂且都是刘盛为其提供。
而战死的家属也各自领到了刘盛的抚恤,这一下就飞走了无数物资,这让爱财的刘盛极度心痛,其实他完全可以拖延三个月后再去做这抚恤之事,但他还是现在就这么做了,不为别的,就为了让所有人看到,我刘盛说话算话,答应你们的一分不少。
而这种结果也是完美的,不说那四百人对刘盛已经莫名的死忠,即便是军中,大部分人也开始对刘盛衷心起来。
因他们见到了刘盛的态度,为战死的奴隶家属脱离奴籍,使其登记在册正式成为独孤部落的一员,没战死的赏赐也是非常丰厚。
虽说战时抢掠的物资需要上缴了,他们能获得的东西少了,但经过刘盛的一番作秀,他们也理解了,毕竟抚恤是要绢帛谷物的。
这绢帛谷物哪里来?在他们想来不就是抢掠吗?如果酋帅没了绢帛谷物,往后他们战死了,家属肯定得不到抚恤了,原本的怨气,在刘盛这番作秀之下统统烟消云散。
但看他们这几日以来的训练,比之往常却是卖力了许多,也顺从了许多,以往还需各队主官吼骂着,此时已经学会主动去学习了,整个军营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他们正在经历着从农民兵到精锐兵的锐变。
军营的士卒在朝着好的方向变化,但刘盛的心还是高兴不起来。
他在考虑着,如果柔然的大军因他击破先锋军而不去攻打盛乐,倒是来打他的话将会如何?
每每想到这里,刘盛都是坐立不安,毕竟敌方南迁漠南的不止是六万骑兵,还有着无数的胡人,柔然怎么说也是统一漠北的势力,可以说是一个国家了,六万骑兵远远不是他的上限。而且柔然人的骑兵也是弓马娴熟,不比他的部队差。
在这根本没有地形可利用的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天时双方都有,地利双方皆占,毕竟人家每年秋季就会来这里,至于人合更不用提了,刘盛治下的人还比不得人家举族搬迁的柔然人多,如果柔然人真的打过来,除非天神下凡以神术仙术才能以一万骑兵打六万骑兵吧。
如此想着,刘盛不禁摇了摇头思索着其他办法。
......
于此同时,北魏国都平城,皇宫内,朝堂上,车架西还的少年拓跋焘正坐在那龙椅上,今年才十七岁的他长的很是魁梧,冠冕、朝服、鞋履、佩绶穿戴整齐,散发着一身武贵之气,但脸上有着浓浓的疲惫之感。
他现今快被这些文武大臣们吵的头大了,他四月东巡,一路以来颠簸不断,昨日才返回宫中,本想着休息几日再朝议,可文武百官们一个个都好像有什么大事一般要向自己汇报,不得已,他今日就上朝了。
可他上朝后就觉得这些人真的是闲了,所谓的大事就是互相诋毁?互相弹劾?
还有就是请战的了,本来听到战事,这拓跋焘本要应允的,但崔浩说战乱频繁,百姓都厌战了,他也就放弃了起兵的念头,但他的鲜卑“跪族”们却不乐意了。
只见下方右侧出来一个大胡子,呃,好吧,右边全是大胡子,毕竟胡人的称呼就是因为他们那大胡子,汉人怎么长也长不过他们的大胡子。
身着胡人的朝服-裤褶,对拓跋焘施礼道:“启禀大单于,柔然前些日子有兵马万余进攻我漠南之地,幸得朔州独孤部落酋长独孤盛将其打败,但我漠南之人却也损伤颇大,想来柔然人南迁不久矣,吾请令发兵攻打柔然!”
这话刚一说完,那左边反对战争的又出来一个头戴乌纱笼冠,这乌纱笼冠就是后世乌纱帽的雏形,这人身上穿着右衽的朝服,显然是个汉人,只见他对拓跋焘施礼道:“启禀陛下,国内多有贼人作乱,当以稳固根基,不宜发兵,且在陛下东巡时,朝中官员竟有以公谋私之人......”
这人话说一通回到文官队列,那文官队列中又出来一个和刚才穿着差不多的一人,他先向拓跋焘施礼后,便开始说起他要弹劾的人:“启禀大家,丘敦......”
这话还未说完,胡人武官就不乐意了,一下出来三五人,都纷纷叫道:“启禀大单于此子所言......”
“启禀官家,邓权......”
“启禀大单于......”
“启禀至尊,达奚......”
朝堂上顷刻间就如同菜市场一般,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说着说着不禁都开始激动起来,声音都增大不少,犹如吵架一般,而且这一个朝堂上的称呼都不同。
就说这大单于吧,这是胡人对拓拔焘的称呼,因为他们部落的首领以前也叫单于,因统领鲜卑各族也叫大单于,是为他们共同的首领,他们这些人就是不愿意汉化的,所以还是在称呼着大单于。
而汉人称呼则是不同,什么大家啊,官家啊,至尊、主上、天子啊等等一堆称呼。
拓跋焘听着这些五花八门的称谓都要烦透了,见满朝文武一时间是相持不下了。
年轻浮躁有有些疲惫的拓跋焘见此,直接站起身来冷声说道:“尔等就在此商议吧,退朝!”
说罢这拓跋焘就在很有眼色的常侍带领下回了后宫,留下一堆大眼瞪小眼的文武百官,见拓跋焘走了,这两方人马都互相怒瞪一眼,也气哼哼的走了,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