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王岭吃过早饭便又动身去了学堂。
他先是去拜见了夫子,然后便径直去了院正办公的屋子。
行至门口,“学生特来拜见先生。”王岭在门外作揖。
“进来吧。”屋内传来一声男声。
王岭整理衣袖,推门入内。
屋里清风居士正在煮茶,听着王岭的脚步声,轻笑,“来的正好,来尝尝我刚煮的茶。”说罢,递给他一杯茶。
王岭低眉,恭敬的接过茶杯,凑近鼻边,一股淡淡茶香溢出。
细嘬一口,淡淡的苦缠绕在口齿之间。
“如何?”
王岭抬头,这茶他只知甚好,却又说不清楚到底哪里好,“学生不懂茶,恐辜负先生辛劳。”
王岭自小家境贫寒,像品茶这种高门大户人家才会的事情他自然是不会的。
清风居士既是打算收王岭为徒,自然也是对他有一番了解的,他端起一杯茶,放于唇边,轻饮一口,缓缓开口道。
“这茶是去年我在大别山腹地亲手采的,冲泡之后,茶芽朵朵,叶脉绿色,似片片翡翠起舞,颗颗叶片卧底后,饮之唇齿留香,回味无穷,称之甘露。”
王岭恭敬点头,“学生受教了。”
清风居士放下茶杯,“今日来找我,可是想好了?”
王岭点头,“学生想好了,先生抬爱,本是学生三生有幸,可学生自知资质愚钝,当不得先生如此厚爱,怕是要辜负先生了。”
清风居士表情淡然,似乎并不意外王岭的决定,“无论是学识还是家世你都不是最好的,我想你也一定很好奇我为何要收你为徒。”
王岭抬头,这事儿他昨晚跟小荷猜测过很多原因,可不管什么,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此时他也很想知道清风居士的答案。
“读书人,最忌讳的便是妄自菲薄,你以为你不够好,怎么不知,在别人眼里你就是最好的呢。”
“你现在之所以平庸,不过是因家世所限,倘若你生在大家族,自幼被精心教养,你也许并不比当年的我差,这是你之不幸,也是你之幸也。”
王岭面露疑惑,“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我有一个侄子,自幼聪慧,三岁时便被白鹤书院的黎大学士收为关门弟子,家族都对他寄予厚望,不惜倾全族之力培养,他也不负众望,自幼无论是文韬还是武略,他都十分优异,这次童生试他也下场了,说不定你们还见过。”
王岭低头,黎大学士的徒弟,名唤罗长安,他自然见过此人,县试时候跟他同场,此人还是这次县试的案首,这次府试,府城里还开了赌局,而这位黎大学士的爱徒,下注最高。
“这次府试过后,他的答卷我也看过,并不比你高明到哪儿去。”
王岭不可置信的抬头,这怎么可能?黎大学士的爱徒做的文章怎么可能跟他一般。
清风居士顿了顿,脸上有些惋惜,“这便是你比他好的地方,我那侄子,因天生资质甚优,一直以来长期被家族捧着,从未摔过跤,所以他心性不稳,稍有成就,就容易浮躁。他若是不能沉淀下来,恐怕很难再前进一步。”
“而你,许是因为自幼家境艰难的原因,你比他更加稳重,心性更加坚定。你若是长此以往,坚持下去,将来也许成就不止于此。”
“你现在应该明白了,我选中你,并不只是看中你的学识,学识不足,我日后可以教你,而品性,却是没人能教的了的。我看中你的,便是你的品行。”
“事实证明,我并没有看错,我虽不才,清风居士这个名号在文坛上还是叫的上名的,若是常人,听闻我要收他为徒,定是激动不已,你却还能冷静下来究其原因,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心性,已经十分不易了。”
清风居士端起茶杯,轻嘬一口茶,“如此,你还要拒绝我吗?”
王岭此时心里早就是一片汹涌澎湃,激动万分。
他家境贫寒,当年家中能送他念书,已是十分不易,他自从入学开始,便是一刻也不敢松懈,更不敢自傲,比起那些精心教养的高门大户子弟,他或许唯一能胜他们一筹的便只有这份心性了吧,却没想到,他这份心性,有一天竟然也能被人看重。
王岭双手抱拳,朝清风居士作了一揖,“学生承蒙先生看重,日后必定竭尽全力,不负先生所望。”这便是应了。
清风居士扶起王岭,“不必多礼,拜师不是小事,你且回去准备吧,下月初三来找我即可。”
王岭这才告辞。
王岭回到家时,午时已过。
刚走进院子,王荷便围了上来。关切问道,“怎么样了?”
“下月初三拜师。”
啥?不是说不应吗?怎么突然又要拜师了?王荷一脸懵。
“我想通了,清风居士博古通今,才华横溢,能拜他为师,得他教导,乃我之幸事。”
王荷愣住,去了一趟学堂,就想通了?这怕不是自己想通的,是被人洗脑了吧。
王荷开始隐隐有些佩服那所谓的清风居士了,清风居士她不知道,但自家大哥她还是了解的,一但他认定了的事儿,他就倔的跟头牛似的,没人能让他改主意,而这位清风居士,能成功洗脑王岭,还让他改变主意,看来确实有几分本事。
王岭要拜清水学院院正为师,这对王家来说自然是好事,李氏更是高兴的不行,毕竟整个清水镇在清水学院念书的人那么多,可只有她家岭哥儿能让院正收为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