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燕子的尾巴,一掠而过,痕迹都未留下,转眼已近过年了。
除了忙着筹办过年,置办年货,年前还要大扫除,不只是扫地洗地,还要酒将门窗也都洗得一尘不染,除旧迎新,忙完这些一闲下来,李氏才反应过来,竟然忘了最重要的,那就给家里人缝制新衣裳,只是现在已到年关,就算她带着田婶儿跟林小娥连夜赶制,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镇上的成衣铺子关门较晚,李氏带着田婶儿亲自去了趟镇上采买。
田婶儿的针线活儿不错,这段日家里几个孩子的好些衣裳都是田婶儿帮着做的,也只有李氏跟田婶儿知道家里所有人的尺寸。
王家今年赚了不少钱,手里有钱,李氏也大方了起来,这趟不仅给他们置办了好几身新衣裳,就连家中下人也是每人两套。
马车拉了整整一车冬衣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李氏把成衣铺子给买回来了呢。
惹得几个下人连连道谢,特别是田成之,可高兴坏了,他以前常听村里人说,卖身为奴有多惨,他记得他小时候,他们村的小芳姐姐便被她的父母卖给了镇上的地主,结果不出三个月,尸身便被买她的地主家送了回来。
她爹娘趴在尸身上哭了一天一夜,可惜人已经回不来了,他当时年纪小不懂事,跟村里的几个孩子偷偷溜进灵堂去看过,小芳姐姐的身体上全是伤痕,他当时怕极了,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噩梦,后来家乡发了大水,一夜之间什么都给淹没了,爹娘带他逃了出来,他们没有钱,活不下去,迫不得已只能卖身为奴,在牙行的那段时间,他总是想起小芳姐姐,心里既忐忑不已,后来他们被主家买了下来,原本以为会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没成想主家待他们极好,不仅没有苛待他们,还教他认字,过年还给他们买新衣裳穿,田成之心里感动,更加在坚定了以后一定要好好服侍少爷。
除夕的前两天,王岭安静看书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原因无他,村里人都将红纸裁了来请他写春联,王岭现如今可是整个清水镇最年轻的秀才,又跟府城的贵人相识,杜鹃村的人上上下下,平日都对王岭颇为推崇,连带着往日对他们颇有微词的胖婶儿,也对他们客气了不少。
写春联对王岭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虽然量有些大,却也不能不帮,他也没想着收什么好处,就当是给王家在村里结个善缘,村里人见王岭如此,心里感动,就更是自觉了,若是买写好的春联,比红纸要贵上好几倍,王岭不肯要他们的钱,他们想着写字也要费不少笔墨,每个人拿红纸来时,要么塞几个鸡蛋,要么给猪脚,反正是自家养的猪,猪脚也卖不了几个钱,总之不会空手来,连有些微词的李氏都高高兴兴的,他们自个儿也心安,省了不少钱,又没白劳动王岭。顿时皆大欢喜。
只是苦了王岭,杜鹃村百来户人家,每家至少两对大春联,院门口一对,大门一对,有些家舍得红纸的,正屋正墙上也要贴一对,其他屋子上的门联,福字联,还有贴各种墙上的,贴树上的,灶上的,包罗万象。而且这春联还不能乱写,撇是撇,捺是捺,字体要工整对称,在王荷看来,写一家都够呛了,百来家的春联都要在这两日写完,她在心里很是给王岭点了根蜡。
王荷爱莫能助,这边的人都将春联看作是大事,开不得玩笑,她便是如今书法字有很大进展,也勉强称得上工整,却不能给王岭分担,若是被大伙儿发现她一个姑娘家在写春联,怕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倒是石头听说儿这事儿,兴致勃勃的要来帮忙,只是他的字实在算不得好,刚落笔写了第一个字,就被王岭从书房赶了出去。
不过他虽然写对联不行,帮着王岭写福字联,还是可以的,这个算是最简单的,石头承包了大半的福字,也算是帮王岭减轻了压力,就连王家自己贴的福字联,也都是出之他的手。
不过石头帮忙也不是义务劳动,他也是有要求的,看在他还算诚恳的份上,王岭便答应了正月为他补习的事儿,反正王家除了外祖张家以外便没有什么亲戚了,正月也是闲着无事。
新年便在这样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度过。
过了初一,便是初二去探望外祖一家的日子。
今年还是如此,三个孩子一早便动身去了张家村。
那边薛氏带着张山早已经等在了村口,见着王荷几人,心里高兴的不行。
几人扶着薛氏回到了张家,王岭却突然给王荷递了个眼神儿,王荷微微叹了口气,哥哥记性太好也不是件好事儿啊。
王荷深吸了口气,朝张山曲了曲膝,“舅舅,去年的事儿,我给你道歉,当时是我态度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王荷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事儿张山就冒火,他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赶他走,让他丢了面子不说,钱也没要着。
玉兰爹娘听说王家把他赶出家门后,便再也不让他跟玉兰再见面了,这门亲事怕是吹了,现下听说玉兰爹娘又给她找了一门亲事,现在正在相看呢。
一想到玉兰要嫁给别人,张山心里就跟着了魔似的,恨不得立刻打上王家去,偏偏薛氏拦着不让他出门,更不准他闹事,他一口气愣是憋到了现在。
眼下王荷不提那事儿还好,一提起张山这些日子受的气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看见王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都是她害得玉兰要嫁给别人,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