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书钰看不透几人的心思,她等了半天,正想问问岐凤接下来该如何,忽觉头上一阵灼痛,竟是被当作发簪的冰剑在发热发烫。还未来得及抬手摘下,便见一束蓝光自发簪飞出,在空中化为一个巨大阵法,伴随着巨大的锣鼓呐喊声,身披战甲的罗曦元君率领手下天兵破阵而出,小小的峡谷内瞬间拥挤起来。
“元君?!”
这发展实在太过超乎意料,璃书钰惊得说不出话,倒是岐凤一副意料之中,原来方才他不单传信给了珞麒和敖契,还给罗曦元君传了信,让她独带账下精兵前来,莫要惊动天宫其他武仙,也算是看在璃书钰的面子,想要给萤狐和无袖留些叙旧的时间。
俗话说仇敌相见分外眼红,无袖和罗曦元君梁子颇多,此时再见皆是满身杀气,眼看二人便要动手,岐凤连忙开口:“且慢!”
罗曦元君冷笑一声,收起法器子凌曦剑,凉凉道:“看在上仙的面子,我留些时间给你交代后事。”
无袖回以冷笑:“你如此好心?”
此等阵仗,萤狐何时见过,他在天宫时听说过罗曦元君威名,知道她乃天宫第一武将,她一出手,即便岐凤坐观,无袖也难寻机会逃脱。
退路已无,无袖今日横竖皆是一死,可至于怎么个死法,他却是可以决定的。
轻轻扯了扯无袖胳膊,萤狐凑到他耳旁道:“我看不清,是谁来了?”
“看不清?”
无袖立刻回身,紧盯着他眼睛问:“为何会看不清?可是有何疾患?何时染上的?”
他离得如此近,萤狐能看见他已经占去半片脸的深紫色妖纹,符器带来的侵蚀自内渗出毁其肌肤,他每时每刻都在忍受巨大苦楚。
“不碍事。”
萤狐低头靠在他肩上,双手缓缓环上他后背。无袖心头一跳,他与萤狐虽两情相悦,却几乎没有肌肤之亲,因此对这突然的亲昵有些手足无措,正犹豫着是否要回抱他,忽觉后背一阵剧痛,冰冷利器穿过肌骨直入心脏,瞬间便湮去了他隐匿于心的妖力真元。
罗曦元君与岐凤皆是一惊,罗曦元君御剑直指萤狐,却被璃书钰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不可!”
她的双手因触剑迅速冰封,脸上却毫无退意,眼中更是坚定:“请元君手下留情!”
岐凤快被她气死,催动仙力化去寒气,将子凌曦剑弹返罗曦元君,怒道:“以手接剑,你好胆色啊!”
璃书钰阻拦这片刻,无袖的真元已被萤狐泄尽,他无力回抱爱人,肉身渐渐化为烟屑,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释然轻松。
“你真是好懂。”
他眼帘低垂,看着萤狐脸上的盈盈泪光,艰难道:“好事,哭什么。”
“你我别离百年,今日再见,却只能以此求个明天。”萤狐哽咽:“安心,剩下的百年千年,我来等你。”
“狡猾。”
罗曦元君收剑回鞘,抬手命令将士撤退,将还跪着的璃书钰扶起来,轻叹一声有些无奈的说:“你这位老祖宗啊,看似无害,实则有些小聪明。”
璃书钰一头雾水,奇怪的问:“何意?”
“无袖是死罪,谁都救不了他,若是由我或者岐凤上仙动手,他定然神魂湮灭再无转圜,你这先祖提前出手毁了无袖妖力真元,他便不再是妖,而是回归真身,成为天地间最普通不过的鸟兽,无思无量,不言不语,再无威胁。我和岐凤上仙皆是修为大成的神,自是不好再出手,落得个斩尽杀绝的恶名。”罗曦元君挑眉,有些奇怪的说:“不过妖皆狡诈,真元藏地各有不同,他又怎知无袖命门?”
真元散尽,无袖的肉身全部飞化,仅剩一只黑枭蜷于萤狐掌中。岐凤看着那只黑枭,瞬间便明白那另一半符在哪里。
“说的不错。”他皮笑肉不笑:“这位狐狸,的确聪明。”
璃书钰脑子里更混沌:“怎么聪明?”
罗曦元君和岐凤同时瞟她一眼,无奈道:“比你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