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黎向前一步,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当他和怡情的目光相交过后,他又垂眸站了回去,手指动了动,缓缓握成拳。
就连月老和太上老君都没能想到怡情竟然会这样大胆,只是他们还来不及反对,龚黎就已经开了口。
“好,朕答应你。”龚黎生怕怡情反悔,直接敲定,“你若是能成功回来,在你踏入天界大门的那一刻起,玉罗天女与宸臻上仙的婚约就立即作废!”
玉罗天女闻言直接晕倒在殿堂上,她的精神最近一直十分不稳定,被这样一刺激竟然直接神识动荡而晕厥,在一瞬间的嘈杂过后,她被龚黎派人抬去休息了。
怡情眉目间尽是豪气,她看向宸臻,然后转过头盯着龚黎道“那么,我将为了他,不惜一切捍卫这里。”
你所要守护的天下,也就是我要守护的天下,我一直记着呢。
晚上她再次坐在屋顶上的时候,宸臻跳了上来,站在她一旁沉默了良久,才最终坐了下来,声音疲惫道“四护法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听老君他们说了,每个都很难缠,更不要提一起上。”怡情咬了一口手中的灵果,“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干脆的方法了。”
“以自己为赌注?”
“嗯哼,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事在人为,赢了一切好办,如果我输了,至少你和那什么天女在一起也能安全些。”怡情晃晃手中的果子,“我还是喜欢将赌注压在自己身上,这样孤注一掷,反而能激发最后的力量,无论输赢,都怨不得别人。”
“我并不同意。”
“还记得当时从老君府里出来,你在云海里找到我的时候说了些什么吗?”
宸臻微微眯眼,点头。
怡情躺在房顶上,笑嘻嘻道“那么,就信我到底吧。”
夜风吹过,宸臻抬头去看天空,他似乎并不想很快的回答这句话,半晌,他才道“我信你。”
当怡情吃最后一口灵果的时候,她又听到了宸臻的后半句话。
“但是你一定要回来。”
怡情转过头,弯起眼角。
“放心吧,我说过要保护你们的,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也要做到。”
命运也许真的不可违逆吧。
当怡情一步一步朝诛仙台顶走去的时候,她这样想着。
比起上次来到诛仙台,这次怡情的脚步显然要沉重许多,原本并不遥远的距离生生被走出了天涯般的长度,怡情甚至能够看清石台上任何一条细小的裂隙。
当她站在高台顶,那些圆环形光芒穿过她的脚的时候,看着那些浮雕,那层层的云海,她又突然好像释然了。
她坐在那条缝隙前,没有跳进去,而是带了些痞气的和它说着话,好像它真的能听懂似的。
“小的时候,我觉得可以一直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没有什么烦心事,一切都顺风顺水,我有家里和族里人的照顾,他们对我很好,即使我再怎么任性,他们也会选择原谅和保护我。我的母亲说过我很多遍,她说我必须得长大,不能总是这样靠别人保护,那时候我还笑着和她讲,我有你们呀——直到后来,她为了保护我和姐妹们死在我面前,那时候我就躲在家族密室里,眼睁睁的看着,眼泪就那么淌下来。”
“三妹看不到,她不断的在问我们发生了什么,大姐捂住我的眼睛不让我看,但是她自己哭的也凶,那一刻,我知道母亲说的没有错,我必须得长大,我不能等着别人来保护我。母亲没有能熬过涅槃之火,所以她消失了,那个时候,我知道,我也长大了,没有人能一直那样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我企图一直天真,但最后被迫长大,那代价却太过于沉重。”
“后来连长老也死了,大姐十世转生,我失去了所有庇护我的东西,几日之间,整个天地都似乎放弃了我们,只剩下我和小愿,在龚黎攻打结界的时候,我看不到虚无缥缈的希望。我期待着奇迹的到来,期待着被拯救,但是最后,我明白了,与其等待无望的救赎,遵从命运的嘲弄,还不如将一切都压在自己身上。”
“我的确是不敢再次承受这样的痛苦,因为我怕疼,曾经因为一个小小的划伤而扑到母亲怀里哭泣,但是我一度失去了所有能够哭泣的地方,被迫学会坚强,现在我重新得到了怀抱,命运却又想让我失去。我不会再退缩了,自死亡后,胆怯都被火焰熔炼,比起重要之人的幸福,一切都不重要,我所承诺的,我所深爱的,都将由我亲自来守护,所以,我来了。”
怡情看着云海,轻轻晃了晃脑袋。
她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散开,她笑的张扬又洒脱,宛如高升的太阳。
“只要我想要守护的人还在,我就永远不会被打败,并且挣扎着反抗。如果我向上苍寻求帮助,而它予以沉默,那么也许这并不叫残忍,而是它信我。”
“其实呀,我自己就是希望。”
说罢,她没有再迟疑的跳入了诛仙台。
与此同时,从她身上爆发出了更加强烈的火焰,比起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而炽热的火焰,火红的羽翼展开,华丽的尾于混沌中扫过一片赤红。
这些火焰将化为凤凰的怡情层层包裹,诛仙台寂静无声,那些致命的混沌在她身边不断的旋转,却并没有带走她的力量。
怡情的力量本就是于诛仙台中迸发,因此诛仙台对这力量予以默许。
熟悉的剧痛传来,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