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尧如今,已经折返回栖国的边境,翻身下马之后,便直接入了营帐。
白枫依旧坐与矮榻上,研究着棋局。
锦尧看着他一手执着黑子,目光专注,一道金光洒在他俊朗的容颜上,却显得格外的隽秀。
她缓步上前,随即坐在他的对面,“如今,大局已定,白将军可以离开了。”
白枫抬眸,注视着锦尧,眸光冷然,垂眸,将手中的黑子落下,“这棋还未走完,怎会是大局已定?”
锦尧微微一怔,接着颔首,执起手中的白子,看着眼前的棋局,接着落子。
营帐内,寂静无声,偶尔传来的不过是落子的清脆之声,二人就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般,盘膝对弈,香炉袅袅,眼前的一切,显得甚是安逸。
两个时辰之后,当锦尧zai次落下白子,抬眸,看向白枫道,“若是zai继续的话,白将军怕是不用回玄墨国了。”
白枫亦是怔怔,棋逢dui shou ,才是人生一大快事,他未料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山,他自喻棋艺精湛,难逢敌手,能够与他对弈,还能打成平手之人寥寥可数,不ceng 想,这其中还多了一个女子。
他敛去心中的思绪,接着自矮榻上起身,负手而立道,“此局还未分胜负,待下次相见,必定要分出个胜负来。”
“好。”锦尧爽快应道。
白枫踏出营帐,便看到他的手下已经整齐地立于营帐外,整整十万人马,不多不少,他转身,看向锦尧,“后会有期。”
锦尧微微颔首,“白将军请!”
白枫翻身上马,深邃的双眸,看着锦尧,微微点头,转身,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
锦尧目送着白枫离开,接着转身,安排剩下的人马戍守边关,而她则急急赶往栖国的国都。
轩辕彧恢复了以往的华贵优雅,举手投足间尽显帝王威仪,一身明黄龙袍,衬得那本就俊美绝伦的容颜,更加地风华潋滟。
他端坐于软榻上,静坐着,薄而淡的唇微抿,那葱如白玉的手指,右手大拇指上戴着一个羊脂凝玉的扳指,拿着一本用金丝绣边的书札,冷艳的双眸透着深不见底的幽光,另一只手则是随意地放在一侧的金丝靠垫上,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非凡。
楚凌天已经整顿好,将所有的营帐全收收了起来,连带着一应的物件也都收回,猫公公与流星站在空地上,瞧着草地上狼藉一片。
流星嘴角微撇,瞪了楚凌天一眼,“还真是小气,就不能留给我一顶营帐?”
猫公公细长的双眸, 挂着浅笑,如今,他才不管有没有帐子,想着主子马上便要归来,他心中自然是欢喜不已。
流星抬眸,见猫公公并未听他说话,他冷哼一声,接着垂眸,抬脚,使劲地踩着地上可怜的草,还不停地嘀咕道,“踩死你,踩死你……”
猫公公循着声音,低头,看见流星正狠劲地踩着草,连忙抬手,拍在他的头上,“小鬼头,你敢踩它?”
流星捂着被拍痛的脑袋,抬眸,委屈地瞧着他,“不就是一堆破草,我踩它,招惹你了吗?”
“哼,踩花踩树,都不能踩草。”猫公公将流星拎了起来,接着直接丢了出去。
流星连忙飞身,接着落在了不远处的树上,无力地吊着,嘟着嘴,盯着猫公公,泪流满面。
猫公公拍着手,才不搭理他那副可怜的 ,而是转眸,便看到楚凌天已经入了轩辕彧的营帐。
楚凌天入了营帐,并未看轩辕彧,而是毕恭毕敬地躬身道,“皇上,可以启程了。”
“嗯。”轩辕彧点头,接着放下手中的书卷,眸光一片清明,那双眸子就像是沉寂千年的寒潭,竟然连一丝波澜都惊不起来,如此的他,与那个当日被凤傲天掳入皇宫的倔强高傲的他,与这几日,被凤傲天耍弄的他,判若两人,可是,楚凌天知晓,如今的轩辕彧,才是他眼中的皇上,他本应该就是如此,自傲地目空一切,从来不屑多看一眼不相干的人,他杀伐决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手握着玄墨国以及附属国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他本应该就是人人敬畏的王者,玄墨之皇,而不是那个与凤国皇帝凤傲天斤斤计较,斗嘴斗气的轩辕彧。
也许,他不知晓,zai高傲自负的人,遇到他始料未及,措手不及的人或事时,都会变成另一个人他完全xiang xiang 不到的 ,而这个人,注定是他命中的劫,即便是逃避,而摆脱不了。
如今的轩辕彧,便是如此的境地,将放纵了自己的心,却又在guan jian 的时候,拼命地收回,奈何,他不明白,不仅仅是覆水难收,丢却的心,也同样难回。
轩辕彧没有一丁点的情绪,从容起身,缓步踏出了营帐,侍从跟在他的身侧,却不敢靠近,因着,皇上从来不喜任何人的碰触。
他不紧不慢地上了龙辇,尽显皇家威仪的依仗拉起,车辕发出沉闷的响声,黄旗随风招展,大队人马缓缓向前行走。
此刻,一道褐色的身影飞驰电掣般地闪过,落入了龙辇中。
轩辕彧盘膝而坐,合眸小憩,待感觉到一道身影落下,他心下了然,并未睁开双眸。
凤傲天随意地坐在他的身侧,见他对她视而不见,她也不在意,而是,嘴角微斜,勾起邪魅的弧度,抬手,指尖划过他的衣襟,修长如玉的手指滑入了他的龙袍内,碰触着那胸前的朱砂痣,掌心覆在他的心口,能感受到他此刻跳动着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