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自是不能将事情和盘托出,因此只能沉默以对,半晌才道,“是儿臣目光短浅了。”
见李建成承认了错误,李渊其实心中并不满意,他心中的错误,并不在见识短浅,而是这个儿子已然没有了他李家的血性,不过到了他的时代,百姓需要的亦不是能征善战的帝王,而是一位爱民如子的贤明君王,这一点,李建成似乎比李世民更合适一点。
“那依秦王之见,应当如何退敌?”又一次将目光放在了李世民的身上。
闻言,李世民出列,手下一甩衣袍下摆单膝跪在地上,“回禀父皇,儿臣身为皇子藩王,自当为国效命。望父皇与我数年时间,儿臣定然击溃突厥,生擒颉利献于父皇,如若不然,儿臣马革裹尸,父皇再行迁都亦为时不晚。”
言罢,他坚定的目光直直的望进李渊的眼里,须知在大殿之上于君王对视,可是死罪,但李世民如此作为,李渊竟无半点不虞之色,显然,李世民话语之中的慷慨陈词,亦说到了他的心里。
见李渊面露满意之色,李建成瞬间慌乱,迎战突厥须集中全国百万精兵强将方有成功可能,而届时李世民手握兵权,若是想要转身灭了他李建成,岂不是轻而易举,纵算是李渊亦无法阻止。
思及此,遂道:“昔日樊哙亦欲以十万部队迎战匈奴,情形岂非与秦王所言相似?”阻止李世民手握兵权并非定要迁
都,只要阻止他出征即可。“且,秦王身体尚未健朗,并不宜长途奔波。”
“太子殿下妄自菲薄了,我等乃是天龙之子,与樊哙一介小丑自是不同,且如今形势亦是不同,兵法讲求随机应变。”李世民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另弟本是武将,为国征战多年,自愿醉卧沙场马革裹尸,还望兄长成全,臣弟愿下军令状,不出十年定克扫平漠北,绝无虚言。”
十年,十年之后,天下精兵尽在你手,你是想要顺从民意登上帝位还是走上揭竿而起的路,亦均是你一人说得算吧。但此时他不能在大殿之上公然说出,毕竟秦王愿为国征战,其心赤胆,若是他公然质疑李世民的话,只怕会寒了武将们的心。
并不怪李建成认定秦王此行欲夺兵权,实是突厥时常不请自来,只要长安金银供奉自可退去,并不一定要战,定下计划之时,李建成亦是考虑到之前的种种,认为稳妥,方才下了命令,亲手与那突厥的颉利可汗写了书信,还盖上了他的私印,可谓是极其冒险了。
但,冒着生命危险的李建成绝对没有料到,本应病卧在床的李世民竟然破天荒的上了早朝,还力主要战,此举若非窃取兵权,还有何解释?
吃了哑巴亏,也只能尽数咽下。
他与突厥合作,愿以整个长安城的泼天富贵作为交换,有朝一日若自己与李世民当真争夺地位到了兵戎相见的
时候,希望突厥颉利可汗能出手钳制李世民,却不想竟被本应卧床的李世民扰乱了计划,甚至夺走了兵权。
散朝之后,李世民召集了天策府属臣傍晚时分到秦王府一叙后,乘坐马车径自回了王府,天下大事自有众多臣子来做,并不需他一个尚在病中的王爷来忧心。
此次若非站在对立面上的那人是太子,他亦不会破例仅供上朝,只因朝廷中的其他武将,尉迟恭,秦叔宝包括程咬金等人,就算是全数主战,亦不能搬倒太子迁都的心思,只因,他们在李渊心中的位置并不足以与太子抗衡,若是他不去,纵是天子心中不愿,亦会顺应李建成的意思。
刚一下了马车,就见府门大开,陈丰已然在府门口迎接,一见李世民,忙上前行礼。
李世民身为藩王自受得起他一礼,但见到陈丰行礼,李世民还是快步走上前去,扶住陈丰,阻止了他欲要继续拜下去的行为,随后二人前后回府。
“殿下可是大喜?”见李世民心情似乎不错,陈丰亦微微一笑,后开口问道。
“先生料事如神!”六个字回应了陈丰的问话,他自是心中欢喜,他在金銮殿上定下了十年约定,但十年之后的事情如何,谁又能说得准?届时他兵权在手,已然不是任人拿捏之辈,无论是圣上还是太子,想要将他如何之前都要思量三分。
“请殿下允某随军出征。”陈丰忽然甩开袍摆,单膝跪在李世民的身前,恭敬请求。
“先生武艺如何?”此言并非看不起陈丰之意,而是战场上风云变幻,若陈丰武艺不精,他亦无法护其周全,陈丰在战场上喋血殒命,便是他莫大的损失。
“殿下放心,君子六艺,某自认拿得出手。”
“如此甚好!”闻言李世民大喜,对战突厥,他并非没有把握,但若有眼前这料事如神的陈丰相助,自然胜算又大了一筹。
“殿下欲点将何人?”陈丰站起身子坐在李世民边上的位置,侧首问道。
“我私属部下足以。”并非李世民傲然,而是如今唐王天下亦是李世民及其所属部下披荆斩棘打下来的江山。
“殿下可点将齐王。”陈丰摇了摇头,之后说道。
元吉?李世民面露不解,李元吉站在太子一方,早已与他势同水火,如何却要点李元吉上战场?若是其借机心怀不轨,自己岂非以身示敌?
“如今太子定然怀疑殿下欲要独揽兵权,定会私下搅扰。”陈丰只说了半句,聪明人说话,自是不需言明,稍加点拨,李世民便已知晓其中深意,与其去防备不知何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