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爷子的墓碑周围,一直有专人打扫,收拾得干干净净。
俞子叙站在那里,神色冷凝。
他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
小的时候,他坐在爷爷的腿上,爷爷手把手的教他识字写字,教他一些人情往来。
他学东西学得很快,因为知道自己自幼与别人不一样,小小年纪的他,渐渐沉默,年少老成。
母亲是一年甚至两三年才能见到一回,就像是一个陌生的亲戚。
父亲不靠谱,没有再娶,但花边新闻也没有再断过。
而那些女人,无一不想讨好他,问他“阿叙,我当你的妈妈来疼你好吗?”
犹记得五岁的时候,他沉默不语,眼睛黑漆漆的。那美艳女子说完,伸手要摸他的脸,但她的眼睛没有温度。
她的手没有碰到他的脸,因为小小的他,张嘴就将美艳女子的手咬住了,咬得极深,不肯松嘴。那女子惨叫,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从那以后,俞老爷子将他护得更紧,再不许他和俞博超单独相处。
再长大一点,俞老爷子爱他越深,要求越严。
他没有完成俞老爷子和家庭教师布置的学习任务,当天是藤条伺候。
俞老太太哭着求着,俞老爷子都一直没有心软过。后来他习惯了,万事靠自己,别想着求饶,求饶是懦夫的行径。
十六岁,他就扛起了风胜集团,成为传奇。谁能看到他背后付出的心血与努力……
俞子叙接过方平递过来的方巾,将墓碑上的灰轻轻拭去,声音低沉“爷爷,我来看你了。我,可能要娶妻了。等到我们要结婚那天,我带她过来给你看看。”
方平骇然,面上却不显。
他以为,俞子叙最多是对宋秋竹心动了,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没料到,他居然想到结婚这样深远的事。
明天就是相亲宴,届时恐怕要碎掉多少芳心。
俞子叙话不多,说是来看俞老爷子,也就是站在那里,看着墓碑上的相片。
他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到叶信发来的消息
先生,宋小姐哭得很伤心……
这个墓园,基本本市有钱人家的故去亲人,都葬在这里。占地极广。平常来扫墓不一定会遇到熟人。
而且高高低低,每一段距离就会有松柏隔离视线。
俞老爷子自然是占据了极好的地段。俞家的先人,也基本都葬在这里。
看到叶信的消息,俞子叙摩娑了一下手指。
办公室里,叶信擦了擦汗,他也很难啊!
先生要泡妞,最轻松的是方平了吧。只跟在先生身边当个吃瓜群众就好了,哪像他苦逼的坐在这里,既要忙公事,还要忙私事!他好难啊!
俞子叙翻开相册,相册里就两张相片,方平上次拍的他和宋秋竹在一起的相片。
角度特别讨巧,正好拍到了她唇角擦过喉结的相片~
俞子叙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脑子里有了别的想法。
方平没想到宋秋竹在墓地能呆那么长的时间。
他们到这里的时候,不过是下午四点,骄阳还高高的挂在天上。
岂料六点钟,太阳已被山峦遮住,天渐渐黑起来了,宋秋竹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更更让人惊悚的是,他们先生没有一点不耐烦。
两个小时的时间,俞子叙在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公事,电话响个不停。
山上风大,俞子叙穿得并不多,但他也不怕冷似的。
俞子叙长年健身,体质极好,上次咳嗽只是意外。
不过方平到底还是有些担心的“先生,要不去车里等宋小姐?”
俞子叙头也没抬,冷声道“多事。”方平立即噤声。
他可能是最近被先生对宋小姐的温和态度所迷惑,以为先生已经可亲近了。唉,果然是区别对待啊。
他关心一下是多事,宋小姐关心一下,估计就是贴心了。
方平识实务的闭嘴。
他决定以后要抱好宋秋竹这个大腿,只要宋小姐在,他们就安好呀!
方平在这里腿都站麻了,尽职的却一动不动,先生都没诉苦,他怎能诉苦。
直到俞子叙的手机又有了消息,还是叶信发来的“先生,宋小姐往停车场走去了。”
俞子叙起身,将笔记本电脑递给方平,说“走,下山。”
三个字,方平心里暗自腹诽,就三个字,能不能多说一点?宋小姐在,先生秒变话唠,宋小姐不在,先生惜字如金。
安静的墓园,没什么人,宋秋竹眼睛红红的,哭过一场,心绪难平。好想再抱一抱妈妈,却已是奢望。
因为情绪低落,她并没有注意到昏暗的灯光下,俞子叙和方平两人。
直到俞子叙出声“宋小姐~”
宋秋竹吃了一惊,抬起眼眸看向俞子叙。
俞子叙大踏步向她走来,她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逼近。
俞子叙将宋秋竹眼底的湿意和红红的眼眶尽收眼底。
她应该是哭得很是伤心,眼睛红红,连秀挺的鼻头也是红红的,一双唇更是如玫瑰花瓣一般,娇艳欲滴。
俞子叙温和地问“宋小姐,来看你的母亲?”
宋秋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因为哭过,很是沙哑。
她最近跟俞子叙的交集是不是太多了?
这里是墓地,俞子叙过来,应该是看故去的俞老爷子吧?
“俞先生,您来看您爷爷?”
“嗯。一起下山?坐我们的车?”
俞子叙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