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朝廷只是打算拿从前外族牧民生活过、现在又放弃了的荒地安置西北老兵,几时要侵占东秦领土了?东秦那地方,跟锦东只隔了一二百里,却是常年干旱,粮食出产很少,连东秦百姓都养不活。朝廷占了来也无用。不占它,朝廷也要花钱送粮给东秦人,只不过送多送少是看皇帝的心情,如果占了那块地,岂不是要尽全力去养着那些人?这分明就是借口!
青云冷哼一声。立刻将信折好,放进怀中,然后重新爬上山坡。翻身上马就朝来路奔去。等她遇见了那个周家仆人,就立刻将事情告诉了他。
那仆人一听就慌了:“那怎么办?老爷会不会出事呀?不行,我得将老爷救出来!”
青云便问他:“你身手怎么样?”
“小的原是周家护院,身手还过得去。”他抽出背上的一对熟木棍,“等闲三五个人不是小的对手!”
青云想了想:“他们人多,被绑的也不止周大人一个,十来个人呢,你孤身前去。只怕分身乏术,若是有哪一个吏员死了伤了,周大人是领头的。都要受责罚。倒不如你立刻赶路,争取追上他们,别让他们发现了。远远地缀在后面,等弄清楚他们落脚的地方,你立刻赶到长云山北五十里的界碑处,我会把骑兵队带过去的,到时候就靠你领路救人了。”
那人连忙应下,但接着又有些迟疑:“姜姑娘,这里离吉门子庄还有好几十里呢,你一个姑娘家……”
青云笑了笑:“这里每一片土地,都是我丈量过、计算过的,我绝不会迷路,何况今日天气好,还有满天星辰为我指路,天天骑马的人,难道还会出事?你快去吧,当心动作慢了,就再追不上人了!”
那人当即不再多言,抱拳一礼:“小的丘衍成,倘若老爷能平安获释,小的此生绝不敢忘姑娘今日大恩!”说罢掉转马头,扬鞭快马,朝青云所指的方向急驰而去。
青云笑了笑,心想这人姓丘,莫非是丘大的子孙?难怪对周康如此忠心。她抬头看了看日渐西斜的太阳,从包袱里取出一件夹袄穿上,绑紧了系带,便吆喝一声,驾马朝吉门子庄的方向飞奔起来。
暮色渐渐逝去,夜色降临,青云单人匹马奔驰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只觉得夜风冰凉如水,直侵入骨髓。抬头遥望夜空,点点星辰在前方为她指路;低头远眺荒野,那一道道石灰粉划出的白线,插在地里标有地块代号的木牌,还有每隔五里就能看见的界石,让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她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地冷静,手中的马缰也握得很稳,马跑得飞快,已经是她接近于极限的速度了,但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掌控。
界石一个一个地被她抛在了身后,苍芒大地上,四面一片漆黑,偶尔,远处也会出现一点响动,不知是碰巧经过的动物,还是曾经遇到过的外族牧民。远处的从云山已经可以隐约看见轮廓,同时渐渐变得清晰的还有阵阵狼嗥。
青云倒吸一口冷气,握紧了手中的马缰,她告诉自己,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冷静,就算再累、再渴,大腿内侧又被磨破了皮,都不能停下来,更不能放慢马的速度,因为谁也不知道周围是不是有恶狼在等着她,或者有哪个东秦人伪装成牧民,就等着偷袭她这个落单的弱女子。
于是,她就全副神经紧绷着跑了两个多小时的快马,直到吉门子庄入口处那高高旗杆上的气死风灯出现在她视野内,她才暗暗松了口气,一直提着的心也放回了原地。
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她当然不会在最后一步松懈,维持着原来的马速奔近了村口,气死风灯底下的大石块前,不知为何坐了个人,怎么看怎么眼熟,跑得更近了,她才发现,那居然是曹玦明。
她以为他还在城里呢,大晚上的,他在这里坐着干什么?难不成也象她平时喜欢的那样,晚饭后到处散步,然后坐在这块大石前看星星看风景?
青云放慢了马速,曹玦明则满面惊讶地站起身来,隔着十来丈就提高声量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青云在他面前翻身下马,脚一碰到地面,就忍不住发软。曹玦明抢上一步扶住她:“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青云喘着粗气:“龚知府是不是派了军队来?在哪里?带我去见领头的人!”
曹玦明眉头一皱。正想再问什么,忽然听得破空声传来,两人齐齐一怔,青云还在想那是什么声音?怎的象是……念头还未转完,已经被曹玦明猛然扑倒在地,接着头上传来一阵惨烈的马嘶声。汹马发起了狂,身侧已经多了一支长长的利箭。
青云呆住了,大喊:“乌云!”那是汹马的名字,但它已经顾不得主人的叫唤,在挣扎过后。无力地瘫倒在地,叫声中满是痛苦。
破空声再次响起,这次不用曹玦明扑倒。青云就已经飞快地向左侧打了个滚,箭头擦过她的身体牢牢地钉在地面上,曹玦明忙叫:“快往庄里跑!”青云奋力爬起来往庄子里飞奔,哪怕全身都疲累有加,她也爆发出全部的潜力,拼命往有灯光的地方跑去。
刚跑过大石块不到三丈处,破空声第三度响起,她身后传来了曹玦明的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