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很久之后,小螺终于开口了:“或许这里地处偏远,李郎不知道呢。哎呀不好,如果李郎不知情,原是好心献宝,却要受到惩处。这可怎么办啊?”
说到这里,语气变得焦急起来:“姑娘,你行行好,马上去追上李郎,让他不要去献宝了!”
江小刁大怒:“你醒醒好吗!姑且不说此事都放出过皇榜,天下皆知。除了你这种完全不问世事的,有谁不知?退一万步说,就算按你说的这里偏远事先不知情。这一路去京城,不知道要经过多少繁华都市,还能不知?”
小螺又沉默了。
这可把江小刁急坏了:“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说啊!不然现在我们想帮你也没办法。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小螺的笑声变得无比凄楚:“算了,我已经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们还是走吧,任我自生自灭好了。”
板凳插嘴进来:“好吧,就算如你所说。那个李郎对献宝之事完全不知情,也没有骗你。我问你,他身怀异宝又不得献,而觊觎宝物的都是些什么人,你总想得到吧?”
小螺一听这话,又焦急起来:“对呀,李郎该不会是遇上土匪强盗了吧?他可是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是那些凶神恶煞的对手。不好不好,求求二位快点去救他。”
板凳接口道:“那你都不告诉我们事前的来龙去脉,我们也不知道他可能去了哪里啊?”
小螺幽幽一叹,讲述起了这段故事。
正如板凳所说,这条河水自古即有,很是秀美。而此处水眼所在,正是修行的好去处。也,不知道多少年前,一位云游高僧路过此地,便停留了下来。
高僧在此一待便是很多年,每天清晨和晚上都会到水眼处打坐修行,诵念佛经。
久而久之,长居河畔的一只田螺便沾染了灵气,也跟着修行。
终于有一天,高僧已修得差不多了,自知涅槃之日不远,于是动身返回自己的寺院。临行前,把随身佩戴的佛珠取下一颗丢在河边,笑道:一修若干年,草木宛如友;遗得珠一粒,赠与有缘者。
高僧走后,田螺便拾取了佛珠,小心翼翼地裹到螺壳里。原本以为,终有一日会等到高僧说的“有缘者”,便将佛珠奉上。谁知道却一直没有人来取。
说来也奇怪,无论是渔民还是孩童玩耍,或是路人河边洗衣采青,多少年过去了,仍然没有人捡到这个田螺。
突然有一天田螺才顿悟,原来当年高僧本就是把佛珠赠与自己的。不然怎么会说“赠与有缘者”,而不是“有缘人”呢。
相通了这一点后,田螺更是勤修苦练,体内的佛珠渐渐结成了元丹。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田螺终于修炼成了人形。
某一日趁着四下无人,偷偷白天现形站在河边,清澈的河面倒影出一个落落大方的清丽少女形象。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自从看到自己的外貌后,田螺姑娘每每趁无人之机,便会化为人形独自欣赏一番。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美丽的外貌带给了田螺姑娘无数的欢喜,同时也因此埋下了祸根。
有一日凌晨,田螺姑娘如同平常一样浮出水面,于旭日初升之际吐故纳新。
河边走过来一个浑身血污的青年。
青年看了一眼四下无人,于是脱下衣服跳进河水里洗澡。河水拍打着青年健美的肌肉,充满着力量之美。
田螺姑娘一时看呆了。
青年洗完澡之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将浑身污血的衣服就着河水清洗。
浓烈的血腥味刺得田螺姑娘掩鼻欲呕。
她已经嗅出来了,这是黑狗的血。要知道黑狗血对于各种精灵妖怪来说,都是避之不及的东西。
田螺姑娘之觉得浑身难受,头痛欲裂。今日修行之事算是不用想了。
没想到的是,自那一日后,那青年每日里都会来这里换洗衣服。
终于有一天,田螺姑娘实在忍不住了,决定和青年好好说说。为了避免惊吓到青年,于是化成了人形。
青年如同往日里一样,穿着狗血的衣服来到了河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河边的美丽少女,就呆在了那里,连口水掉到了胸前都完全不知道。
田螺姑娘盈盈一笑,学着人间上前施了一个礼:“这位公子请了。”
青年原本黝黑的脸腾地红了,慌乱地摆手:“不不不,我不是什么公子,我,我,我就是个屠狗的。”
田螺姑娘莞尔一笑:“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青年脸更红了:“不敢高,小姓李,名昀余。不知姑娘尊姓?”
田螺姑娘蹙眉自言自语:“我?我不知道。我没有姓名。”
李昀余咧开嘴笑了:“姑娘说笑了,哪有人没有姓名的?阿猫阿狗都还叫个小花旺财什么的。”
田螺姑娘小心翼翼地说:“我真的没有名字。因为我根本不是人。”
李昀余笑得更厉害了:“姑娘长得就像画里面出来的一样,怎么会这么自己骂自己呢?”
这话一说完,看着一脸认真,并不像说谎的样子的田螺姑娘,青年突然记起来了。
李昀余怪叫一声“妈呀有鬼呀”,转身就跑,连准备换洗的干净衣服也不要了。
田螺姑娘一个闪身挡在李昀余面前:“公子莫怕,我真的不是鬼。”
李昀余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哎呀姑娘,我胆子小,你就别和我开这样的玩笑了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