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来临时,东岐国的那些人带着端木家的话离开了。
站在门前的端木方空倏地转身看向楚啇他们这个方向,朗声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话音刚落,端木星澜几人也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惊魂未定的盯着那个方向。
黑夜里走出一道月白身影,仿佛有莹光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令人移不开眼。
墨发随风掠出一缕缕惊艳的弧度,踏着雾水而来,不疾不徐的嗓音传荡在夜幕之下,“端木家的阵法本王早有见识,可这盖世武功,本王倒是第一回真正体会到。”
“当日河洲城赠船之情,不敢相忘,啇王能寻得过来,在下也并不意外。”因为楚啇有那样一个厉害的王妃,随时可能寻找到他们的位置。
从而更使端木家的人心惊胆寒,如若再不找出应对的法子,就算他们藏身在地底下也无可奈何。
楚啇淡淡一笑,如上空弦月,往前迈出几步,更靠近了许多。
跟着楚啇过来的众人也都很整齐的站在十几步开外。
“也是本王不敌端木家诸众,抢船出逃一事,本王未曾放在心上。当日你们端木家并没有对本王下手,今日本王亦可再放你们一命。也算是偿还了当日的恩情,二来,本王也是过来提醒端木家一句,莫要同本王的王妃硬碰硬,他日相见时也别对她做得太狠了,本王的这个王妃脾气近来大涨,不好惹了。”
端木方空扬了扬眉,有些疑惑,楚啇大老远的追过来就是为了他的王妃?
怎么听着有些不真实,好似骗人的鬼!
“啇王这又是何意?”
说到底是他们端木家不相信他的话。
总觉得他今夜追过来,又带了这么些人,背后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他们端木家,他们端木家的人对这个啇王接触得并不是很多。
也就是少年时期,端木樽月接触得最多,可人已经不在,对此人的了解就更少了。
能够以这样的情势活到现在,他楚啇也不是泛泛之辈,绝不可能是外面那些传闻一样只是个花瓶般的存在而已。
夺嫡之战时,他就安然无恙的避开了所有的灾难,然后很顺利的退到了雁洲。
“本王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端木家的人能躲则躲,本王并不想同自己的王妃作对。如果诸位愿意,本王可立即安排尔等撤离,寻一方静地永远安身,不问世事。”
端木星澜沉声道,“啇王,我们端木家的大仇又如何能平,若非看在当时未有啇王的参与的份上放过一马,又怎会让你们北唐皇室追到了此处。”
他们端木家可以寻一静地安身立命,可他们的仇怨呢?如何能平?
在这样意难平的仇怨面前,即便是三岁的孩童也不愿意躲藏起来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
端木家的人心中,有涛天的恨!
藏不住。
数百人在他们的眼前被残害,连尸体都要被带走,能不能得入土为安还未可知,楚禹如此行为实在让人恨到了骨子里。
现在楚啇让他们躲藏起来不见天日,不报仇怨,怎能做得到。
他们也并非圣人啊。
“啇王,数百年来,我端木家为北唐劳心劳力,到了樽月这里更是愿意自损命数为平息北唐战事,保百姓安康。可楚禹又是如何待她的,她以最惨烈的方式离开了,我们端木家没有做错任何事,对得起天下人……”端木方空声音微哑,顿了许久,目光凛冽如刀锋,“啇王请回,我们端木家不是软弱可欺的窝囊废,终有一天会杀进京都城,取楚禹首级以祭端木家亡灵。”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端木世叔,本王与端木樽月也算是相识一场,知道她一些秉性,以她之意,必不想让你们为了仇恨而活。如若她在此,也是希望你们能以自己的性命为先,而不是以仇怨过活。”
楚啇虽然跟端木樽月相处得并不多,可对于这个女人的心性还是有所了解。
自己的女儿,端木方空自然是了解。
可他们无法放下心中的仇恨。
“啇王话里有理,我们端木家也不想为难啇王。倘若啇王想要硬碰硬,我端木家也不是怕事之辈,”端木星澜身边的另一个年轻人冷声道,他们的眼里有的只是浓烈如稠的恨。
楚啇知道自己今天的话并没有让他们听进去,若他们能退出去,寻找一方之地隐身长居,不再过问世事,也不思复仇,也能保得了最后这近百人性命。
端木家百年根业,家族发展至今,旁支与嫡系统共也有几百人之多,一场大难,使他们端木家丢掉了三四百号人,这样惨烈的人数如同灭门案例。
他们无法放下心底的仇恨,也能够理解。
换作是自己本身,未必有他们这般豁达。
楚啇长叹,郑重的朝他们一揖,“他日再相见时,本王与尔等便是真正的敌人了。届时,诸位也不必手下留情,同样本王也不会对各位留手。”
“啇王自便,”端木方空抬手冷冷道。
楚啇转身而去。
彼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天明了!
楚啇带着他的人走了很久,端木方空他们仍然站在门外,安静的看着天际冒出来的朝阳,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
心是冰冷,人也是冰冷。
“三叔。”
端木星澜转身过来,打破沉静,“或许我们也应该将这些老小送到安全的地方,若全部拥在一起,他日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