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巧玉领着使团回到武邑,宋王二十里亲自相迎。宋王十子,子子娇奢;独女巧玉,金玉其外,翡翠其中,是他一生最大的杰作。美中不足的是巧玉是女儿身,女子难为,女子难为。
“父王,”巧玉拜见宋王,端一樽枳都花雕,撒娇道,“你尝尝,谷是山泉灌溉,窖是天然溶洞,这是十年份的。”
“好,好,”宋王接过酒樽,开怀大笑。
“父王,”公子柳也面呈一物,满脸堆笑,“此物是茅草编制,名蝈蝈笼,可饲蝈蝈争斗,煞是有趣。”
宋王一掌扇在公子柳脸上,怒骂:“不成器的东西,去见邹先生,立冬之前,不准出来。”
公子柳捂着脸,眼神阴翳。公子柳生母卫夫人正欲为公子柳开脱,被宋王一个眼神瞪了回来,哭哭啼啼跑开了。
“父王,君子修身养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巧玉安抚道,又朝公子柳使眼色,他会意跑开,找邹先生去了。
“枳地多刁民,玉儿此行可顺利?”宋王在最宠溺的女儿面前,放下一国之君的架子,当个寻常父亲,唠些家长里短。
“有缪斯在,一路顺利。”巧玉微微笑道,“女儿在枳地遇见一人,他文比孟邹,武过田卫。”
“哦?”宋王眉头一掀,问,“言过其实了吧?儒门一脉,先圣子丑独占八分,孟邹二贤俱得其半数,我宋诸卿得一分,天下人只得一分,这一分尽数归那人也不比孟邹二贤;论及武,田卫二将,国之利器,锋芒毕露,有望称圣,枳地僻人稀,玉儿言过其实也。”
巧玉心中不喜,也不争辩,就说:“父王,子丑先生可有子嗣?”
宋王抚须摇头道:“并无子嗣。”
“当真?”巧玉将玉璧给宋王看,继续说,“此玉名珏。”
宋王把玩了一番,问:“玉儿哪里得的,此玉正是子丑先生所有。”
“枳地一小童,与孟先生有旧识,又与乔淮有渊源。”巧玉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子丑先生一生未娶,倒不听闻有子嗣后人,不会是将玉传给孟先的吧?”宋王猜测道。
“那孟先生又为何将此玉交与那稚子?”巧玉问道。
宋王答不上来,问:“那稚子可曾带来?”
巧玉点点头,击掌三声,有婢女带枳珏上来。
“这不是姚音?”宋王邹眉。
“并非姚音,名珏,疑是子丑之后,此子心性过人,这一路不哭不闹,不似寻常草民,”巧玉说完,问枳珏,“你可知这是哪里?”
枳珏水土不服,两眼迷离,四肢不勤五谷不进,摇摇头,问巧玉:“你是谁呀,什么时候送我回家,娘亲该急了。”
巧玉不知枳珏愚钝,以为他心性过人,只好遣婢女送他歇着。
“父王,子丑已死,又有玉珏为证,如今我说他是子丑之后,他便是。”巧玉狡黠一笑。
“有何深意?”宋王不明所以,疑惑地问。
“如今我大宋有新晋文圣邹先生,又有兵家圣人施慧,两圣坐镇,学宫修葺一事可定。然而缪苦身死,缪斯尚未成圣,诸侯定然不服。有此子执珏,加之邹先生为辅,诸侯定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巧玉成竹在胸,显然谋划已久。
“得女如此,吾生足矣。”宋王越看巧玉越满意,满意之余又有同等的悲伤,可惜,错生女儿身。
起先婢女牵着枳珏,后来枳珏困乏,她只好抱着,幸好枳珏年纪小,身子不重。
她家里也有一个弟弟,年纪与枳珏相仿,抱着枳珏,就想到了家,哭出声来。
“姐姐你哭了,”枳珏被吵醒,替她揩去眼泪,安慰道,“姐姐不哭。”
“姐姐没哭,姐姐是想家了。”婢女只知道这是乔国公子,她也是乔国人,更是被勾起了哀伤,哭得更伤心了。
“姐姐不哭,我也想回家,我都不哭。”枳珏睡眼惺忪,揉揉眼,打折哈欠安慰她,不久便沉沉睡去。
这边宋王正询问巧玉缪斯的事,谬圣身死,于情于理都应该以圣人之礼厚葬。听到巧玉的分析,他突发奇想是不是开先河立巧玉为嫡。
“父王,依田将军所言,缪斯武道一途已然独步天下,可称为圣,只需等冬至震慑诸侯,人前显圣即刻,”巧玉试探性问道,“父王,是否拉拢一番?万一有别国人知晓,私下许以重礼……”
宋王点头道:“善!拜上将,食万石粮,赏千金,可否?”
巧玉摇摇头。
宋王说:“封上卿,领采邑三城;拜上将,领军十万,如何?”
巧玉仍旧摇头。
宋王只好问:“司徒治民,司空治田,司寇掌刑,皆不合适;兵圣施慧任司马,如何敕封?”
巧玉笑道:“立大执戈,掌百将,领百万兵马;另拜上卿,领采邑十城;敕封武圣,昭告天下。”
宋王倒吸一口凉气,沉默良久。
“父王,缪苦半隐,我大宋十年下十五国;卫灵三年,胡塞据西塞之地;伏白出一年,挽中山于倾覆,灭萧国于强盛。缪斯加圣,十倍于田卫,可当千军,当拜大执戈;采邑十城,可下十国,以小博大;敕封武圣,以慑诸侯,以王天下。”巧玉的远见卓识,触及宋王心坎。
“巧玉,孤乃赫王伯父,又为太傅,实不忍也。”宋王内心极度挣扎,黎室式微,诸侯征伐,亦黎臣也,没人敢取而代之。
“天下乱两百年也,父王有邹施等贤才相助,又有百万雄狮,可定天下,”巧玉狡黠一笑,“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