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军的估测没错,今日黑虎寨的人员伤亡,微乎其微,阵亡人数不超过一只手,但都是因为各自大意,哪怕算上负伤的,所有伤亡人数也不超过三十人,以仅仅三十人的伤亡,换取南阳军三百人的伤亡,别说纪荣等人不敢置信,黑虎众自身也不敢相信——对方真的是正规军卒么?
一时间,寨里对正规军卒的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爆棚的自信。
看这些人在用饭时夸口谈笑,逐渐不将山下的正规军卒放在眼里,陈陌皱皱眉想要喝醒这帮家伙,但最终他还是作罢了。
得意忘形就得意忘形吧,就眼前的情况来说,总比所有人都一脸惶恐要好。
当晚正值九月的最后一日,又似乎有厚厚的云层遮挡,天空中的残月时隐时现,这为陈陌等人接下来的夜袭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但遗憾的是,尽管有着很不错的偷袭条件,不过南阳军的营寨外,却充斥着许多在缓慢移动的‘光点’,这些光电,正是手执火把的巡逻士卒。
哪怕隔得较远,王庆亦能看出那些巡逻的士卒数量不少。
“防守森严啊……”他罕见地面露凝重之色。
“正常。”陈陌淡淡说道:“对方是南阳军,是长期与荆楚叛军作战的一线军队,可不是就近征募的官兵可比……”
听到这话,王庆斜睨了一眼陈陌,试探道:“我记得,你好像也是南阳军的军卒?”
“……”褚燕吃惊地看了一眼陈陌,却见后者平静地反驳道:“不,你记错了。”
“嘿。”王庆怪笑一声,不再说话。
看了看身边那两位,褚燕也不敢随便开口,毕竟他在寨里属于‘小字辈’,尽管他职权很高。
不过就他个人而言,他坚信陈陌这位大统领必然是军卒出身,否则哪里会知晓军卒的操练章程呢?
但他不好刨根问底,只能按捺心中的好奇。
似这般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陈陌忽然对王庆、褚燕二人说道:“差不多该有所行动了。”
“差不多了么?”
王庆伸了个懒腰,将关节拉伸地啪啪作响。
而褚燕亦深深吸了口气,调整着心态。
『……夜袭一座驻扎有两千正规军卒的兵营,简直……』
他暗自摇了摇头。
片刻后,陈陌、王庆、褚燕三人率领着众多黑虎贼,悄无声息地下了山,逐渐朝着远处的南阳军营潜进。
然而,南阳军的守备过于森严,想要袭击营地,就绕不开营地外那些手执火把的巡逻军卒。
这可怎么办?
对此陈陌的做法直接而粗暴:“动手!”
一声令下,附近潜伏在夜幕下的黑虎贼们,但凡手持弩具的,立刻瞄准前方正在巡逻的士卒扣下了扳机。
但听一阵急促的破空声响起,远处的巡逻队中便传来了军卒的惊呼与惨叫。
从惨叫声的数量可以判断地出,那些手持弩具的黑虎贼,日后需加强射箭的准度。
然而此时陈陌却顾不上这一些,他当即低声喝道:“上!”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夜幕中涌现不计其数的黑虎贼,手持着兵器冲向那些巡逻的军卒。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黑虎贼都没有向寻常山贼那样乱七八糟地大喊,一个个闭着嘴跑得飞快。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赶不及阻止巡逻的军卒发出预警:“敌袭!敌袭!”
大概是隐约看到了前来偷袭的贼子人数,其中较为机灵的军卒一边喊,一边拔腿就跑,显然是准备跑回营地与袍泽一同抵御来犯,至于那些反应慢的,则在三五个呼吸后就被一群黑虎贼乱刀砍翻在地。
「……第一回的佯攻,务必要表现出我方的鲁莽,这样才能骗过对方,使对方预料不到第二回的夜袭……」
脑海中闪过赵虞对自己的叮嘱,陈陌手持长矛指向远处的军营,沉声喝道:“就以这个气势,一路杀进去!”
“噢噢!”
众黑虎贼们大声呼喊,仿佛又遗忘了夜袭所需要的隐蔽性。
而此时在军营的中军帐内,偏将纪荣虽然闭着眼睛躺在床铺上歇息,但还未入睡,因为他还未等到黑虎贼的夜袭。
虽然他身边的卫士皆觉得,区区一伙山贼岂有胆量偷袭一座驻扎有两千正规军营地?
但万一呢?
他们的营地眼下连营栅都没有,万一因为疏于防范而被黑虎贼成功偷袭,别说日后王将军会大发雷霆,他纪荣也丢不起这个人啊。
因此他决定今夜熬一熬,熬一晚上,以便当黑虎贼前来偷袭时,他好立刻做出应对。
甚至于……
『……贼子的人数远远少于我方,倘若今夜能重创其主力,攻陷贼寨便搓手可得。』
枕着双臂,他暗暗想着。
他正想着,忽然营地内警声大作,甚至隐约听到有人喊:“敌袭!敌袭!”
顿时间,纪荣面色一正,翻身下了床铺,抄起床铺旁的剑就大步走出了帐外,神色冷峻地扫视帐外,判断贼子偷袭的方向。
不多时,便有传令兵前来通报:“偏将,我军驻地遭到贼子的袭击!”
“我看到了。”
纪荣沉声问道:“损失如何?”
传令兵回答道:“由于贼子的行动被巡逻的弟兄发现,及时发出预警,营地内很快就做出反应,现今,朱梁曲侯正组织人手拒敌,特派我前来向偏将禀报。”
“好。”纪荣微微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传来喊杀声的方向。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