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赵虞愣了愣,旋即恍然大悟。
他此时才意识到,原来那晚上杨定组织夜袭,是奔着他来的……
恍然之余,他笑着说道:“原来如此。我说那杨定为何明知无法剿清我黑虎众,却宁愿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来夜袭我山寨,原来是想‘擒贼擒王’……是我小瞧他了,这位当年名满邯郸的神童,并非不智,反而应该称赞一句有魄力……”
“事到如今你还笑得出来?”
见赵虞竟称赞那杨定,荀异微怒道:“两千郡兵已在山下了,无论你放不放人,他们都会进攻……”
说到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到这地步,我也无能为力了。”
“诶。”
赵虞摆了摆手,笑着说道:“督邮已经帮了周某许多了,奈何那杨定从中搅局罢了。……至于眼下的境况,虽然确实不利,但也谈不上绝境……大不了放弃这座山寨,退入深山,难道那杨定与那两千郡兵还能在那方圆数百里的深山中找到我等不成?”
听赵虞这么一说,荀异倒也逐渐镇定下来,在微微点头后询问赵虞道:“具体,你打算怎么做?”
赵虞想了想说道:“这样,为了表现我方的诚意,我愿意先释放其中一位县令及其家眷……”
荀异当然明白赵虞的意思,点点头说道:“倘若如此,我就能说服田钦再观望一阵。”
随后二人又商议了一番。
待荀异离开后,赵虞派人将刘仪、王雍二人请来,半真半假地向他们解释了当前的状况:“周某一直瞒着两位,事实上近两个月来,周某一直在与李旻李郡守派来的使者交涉,希望能借两位换取郡里对我黑虎众的赦免……”
刘仪、王雍二人听了后除了欢喜颍川郡里正在设法营救他们,倒也没其他多大反应,更不至于感觉被周虎欺骗。
见此,赵虞又说道:“然而如今形势出现了变化,不知为何,那杨定不惜牺牲两位及两位的家眷,也要劝说李郡守进剿我黑虎众,而糟糕的是,李郡守已被那杨定说服……”
听到这话,刘、王二人面色大变。
当日杨定夜袭黑虎寨时,他们二人就已经感觉出那杨定并没有将他二人与他们的家眷放在心上,没想到那次夜袭黑虎寨失败后,那杨定仍不死心,还要对黑虎贼步步紧逼——这不是变相要将他二人及家属置于死地么?!
想到这里,两位县令当即大骂杨定。
见此,赵虞压了压手打断了这两位对那杨定的怒骂,笑着说道:“两位知道,我周虎虽做过一些不法之事,但从未有过对抗官府、对抗郡里、对抗朝廷的想法,我也不知那杨定为何要对我除之而后快。为了表示周某的诚意,周某准备先释放两位当中的一位及家眷,过段日子,再放另外一位及家眷,不知……”
刘仪、王雍二人听懂了赵虞的意思,怀着惊喜而担忧地心情相互看了一眼。
他们当然希望率先释放的是自己,但又抹不开面子提起。
于是赵虞就出主意道:“不如抓阄决定吧,莫要伤了和气。反正周某向两位保证过,无论如何都不会加害两位。”
“……好吧。”
刘仪、王雍二人对视一眼,虽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同意了赵虞的主意。
而最终,刘仪侥幸胜出。
看了一眼强忍欢喜的刘仪,赵虞对明显有些失落的王雍说道:“既然如此,请王县令再在山寨暂时一段时日。”
羡慕地看了一眼刘仪,王雍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他倒不恨刘仪,毕竟是他运气不佳;他也不过分担忧周虎对他不利,毕竟周虎要真想这么干,他早那么干了。
他纯粹只是想早日得到释放罢了,毕竟这里是黑虎贼的老巢,就算他成为了黑虎贼的朋友,成为了周虎的朋友,他在这边也无法彻底放下心来。
六月初十,刘仪以及全家老小,还有他汝南县的县丞裴绥,皆被黑虎贼释放,安然无恙下了山,投奔山下的官军营寨。
得知此事,杨定遂带着五县县尉,还有荀异,还有颍川郡军的郡尉士吏田钦,出营迎接刘仪一行人。
然而,被释放的刘仪却看都不看杨定,当着其余众人的面,握着督邮的手大声感谢:“多谢荀督邮救命之恩,若非荀督邮这段日子来回奔波,与黑虎贼交涉,在下与家小即便不死在黑虎贼手中,怕也会死在自己人手中。”
这暗藏讥讽的一番话,听得杨定、魏栋、魏驰、高纯等人皆皱起了眉头。
而此时,汝南县尉黄贲亦欢喜地来到刘仪面前恭贺,没想到刘仪却不领情,板着脸来骂道:“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县令?我与我的妻儿差一点就被你害死了!”
黄贲哑口无言,面色讪讪退到了一旁。
随后,襄城县尉邹布亦来到刘仪面前,借庆贺之便询问刘仪:“刘公,不知我家大人在贼子手中是否安好?”
刘仪点头说道:“邹县尉放心,王县令一切安好,他有句话让我转告你,叫你务必听从荀督邮的指示,切莫再受有心人摆布。”
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杨定等人,邹布唯唯诺诺地答应。
当日,刘仪甚至没有搭理杨定,就带着县丞裴绥,带着被他痛骂了一顿的县尉黄贲返回了汝南县——颍川郡里还没有罢免他的官职,他仍然是汝南县的县令。
对此杨定亦无可奈何,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