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同于石原可以毫无顾虑地自报家门,他黑虎众如何介绍己方,这着实是个问题。
怎么说?
说他黑虎众其实是一伙即将从良的山贼?
这档次未免差得隔壁太远……
于是乐贵机灵一动,大声喊道:“来来来,这边人少,这边也可以排队,都一样都一样。”
“……”
瞥了一眼隔壁,石原强行将即将脱口而出的骂声给咽了回去。
都一样?谁他娘的跟你一样?
但很可惜,在‘一致抗击叛乱军’前提下,不允许两边相互拆台,因此石原也只能装作没听到。
或许有人会问,就乐贵这帮头戴黑巾,无论衣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怎么看都不像善类的黑虎贼,真能骗来人么?
事实上,还真的有。
这不,瞧见石原那一桌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时半会轮不到自己,有不少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就跑到了乐贵那边,急切地问道:“几位大人,你们也是募兵的么?”
“当然。”乐贵点点头。
“是与那边一起的么?”有人指着石原那边问道。
“是一起的。”乐贵信誓旦旦地说道。
唔,事实上他倒也没撒谎,毕竟在‘共同抗击叛乱军’这方面,他黑虎寨与县军确实是一起的,只不过收的人各归各罢了。
于是乎,当即就有几十名年轻男子上了当,万分欣喜地在乐贵那本‘募兵册’上记录了名字、籍贯等信息。
但正所谓纸包不住火,很快难民们就都知道了,原来那群头戴黑巾的募兵者,根本不是昆阳县衙的捕头或县卒,而是一伙名为黑虎贼的山贼。
得知此事,那几十名因误会而加入贼窝的年轻人大惊失色,面色发白地来到乐贵面前,怯怯说道:“这位……大王,方才是个误会,我……我想退出……”
“行啊!”
只见方才还满脸笑容的乐贵,忽然板起脸来,抽出利剑一剑斩在桌上,恶狠狠说道:“国有国法,寨有寨规,入了我黑虎寨,那就是我黑虎寨的人,想要退出?那就是叛徒!叛徒唯有一死!……念你等今日才加入,姑且从轻处理,留下一条胳膊,你们就可以走了。”
说着这话,他身后那群黑虎贼一个个手持利剑缓步走了上来。
“留、留下一条胳膊?”
被骗的那几十名年轻人吓得面如土色。
“怎么?你希望留下一条腿?”乐贵板着脸唬道。
那年轻男子吓地魂飞魄散,连声摇摇头说道:“不,不,那我不退出了。”
“这才对嘛。”
乐贵再次换上了笑容,搂着其中一名年轻人的脖子,安慰道:“你说你们是图啥?不就是图一口吃食嘛,加入我黑虎寨一样可以得到。……咱们还有酒呢,只要你表现好。你问问隔壁那帮混账,他们有酒么?”
“……”
大概是耳尖,正在负责募兵登记的石原扭头看了一眼隔壁的乐间。
然而乐贵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石原,依旧搂着那名年轻人宽慰被骗的众人道:“至于我黑虎寨,没错,咱们这群人就是山贼。山贼怎么了?谁说山贼就不能保卫县城啊?啊?昆阳是咱们的地盘……”
远处的石原实在是忍不住了,怒声骂道:“莫要太过分了!谁说昆阳是你黑虎贼的地盘?!”
乐贵等人不甘示弱,反唇讥道:“谁说不是?你们这帮县卒还要听咱们首领的差遣哩!”
石原等县卒怒不可遏,与隔壁的黑虎众展开了对骂,好在此刻正在城楼上观察的陈陌、马盖、王庆等人看到情况不对,立刻出言喝止,这才恢复之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这一幕,看得附近的难民们面面相觑:这昆阳……什么情况?
不得不说,尽管难民们普遍都不明白一伙山贼为何能在城外‘募兵’,但鉴于善恶的认知,他们终归还是偏向县衙一方,这使得石原很快就招募到了五百余名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且他桌前依旧排着长长的队伍。
反观乐贵那边,除了一开始哄骗加入的几十名年轻人此刻还一脸惶恐地蹲在一旁,就再没有别的什么收获,且他这边的桌子前,也是空无一人。
“老大,这样下去不行啊。”
有黑虎众眼红于隔壁,低声对乐贵说道:“他们都收了五百余人了,咱们才这么几个……”
“急什么?”
乐贵环抱双臂淡淡说道:“那帮混账最多收两千人,再多就管不过来了,大不了等他们收满了咱们再收……这才第二日,城外就有六七千难民了,再过几日更不得了,你还怕收不够?”
“那咱们就这么干看着?”
几名黑虎众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看着隔壁。
然而此时,隔壁石原那边却遇到了让他头疼的问题。
原来,有一名目测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抱着一名仅几岁大的女娃排入了队伍,排到了石原所在的桌前。
只见这位女子,虽面黄肌瘦,但隐隐有几分姿色,她满脸哀求地看着石原说道:“捕头老爷,您行行好……”
石原犹豫了一下,为难地说道:“这位……小婶,今日我县衙只征募男丁……”
不等石原说完,那年轻女子人便哀求道:“捕头老爷,我爹我娘,还有我哥与我嫂子,在上蔡被贼人杀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