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九日,大概辰时前后,黑虎众小头目乐贵率领两百名寨众,从昆阳县的西城门进入城内,径直来到了城内的黑虎义舍。
此时的黑虎义舍,已因为昆阳县进入‘战时管制’而暂时歇业,成为了黑虎众的汇聚地,包括赵虞在内,黑虎寨的大小头目与普通寨众,都住入了这条街。
为了防止吓坏居住在这条街上的昆阳百姓,赵虞吩咐寨人在街口与街尾各竖了一块牌子,用以宽慰民心。
大概巳时前后,昆阳县尉马盖带着捕头石原朝黑虎义舍而去,在半途中就看到有一群百姓围在这块木牌周围,一边好奇张望,一边听认得字的人逐字逐句念木牌上的字。
马盖、石原二人也挤进去看了看。
只见那块木牌的顶端,雕刻有一头匍匐潜近的长尾黑虎的侧影,虽然少了几分猛虎的霸气,那这头‘黑虎’仿佛正在狩猎的动作,还是让人本能地感觉危险。
黑虎侧影之下,密密麻麻雕刻着一排排的小字,石原仔细一瞧,这才知道原来是黑虎寨的寨规。
这些寨规规定寨众不得背叛首领,不得背叛山寨,不得背叛兄弟,不得抗拒上令,不得滥杀无辜,不得因财弃义,等等等等。
尤其是在‘不扰民’、‘不滥杀’等条款的字体下方,还刻意用黑墨划了一条横线,着重强调。
而最底下,似乎还有黑虎贼对街坊的友情提醒:寨内弟兄大多性劣桀骜,望乡邻莫与其口角、争执,莫要挑衅,可两相安好。
就当马盖与石原二人看着那木牌上的字时,有围观在此的附近百姓注意到了他俩,纷纷开口询问。
“马县尉、石捕头,何、何以那些黑虎贼(小声)会到城内来?”
“……他们不是北面应山的山贼么?县衙为何会允许他们进城?”
面对七嘴八舌的询问,马盖压了压手,向众人解释道:“诸位乡邻、街坊,事情是这样的。……最近,南边发生了叛乱,那群叛乱军在一些绿林贼的相助下,一路杀人抢掠、奸**子,无恶不作。得知这些凶徒已迫近我昆阳,刘公与李县丞便提议联合县北的黑虎贼……诸位都听说过黑虎贼,黑虎贼虽然是山贼无误,但他们并不滥杀,更不会抢掠平民,而最紧要的是,他们上至大首领周虎,下至普通的贼众,皆有一份共同保卫昆阳的信念,不容许叛乱军在我昆阳胡作非为,是故,县衙决定与黑虎贼合作,共同抗击叛乱军与绿林贼。”
说到这里,他亦提醒众人道:“这块木牌上,刻有黑虎寨的寨规,想必是周虎首领为了让诸位街坊消除恐惧而竖立的,如这块木牌所刻,黑虎贼也有寨规,只要诸位街坊们莫要去挑衅他们,辱骂他们,相信他们并不会对诸位不利。”
“真、真的么?”有街坊惊疑地问道。
“当然!”马盖面带笑容,信誓旦旦地说道:“周首领对县衙许下过承诺,他们混黑道的最重视信誉,绝不会出尔反尔。再者,马某也会时刻派人盯着他们,确保不会有一名黑虎贼违反寨规对诸位不利。”
听到这话,在场的百姓这才松了口气,一个个交头接耳。
旋即,这些人就扯到了叛乱军与绿林贼身上,马盖向他们解释了片刻,然后就带着石原脱身了。
看着马盖带着几分疲倦的面色从一群百姓中脱身,石原忍不住笑了一下,不过一想到他们即将与那周虎见面,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压低声音对马盖说道:“县尉,与虎谋皮,恐非智举。那周虎欲取代刘公、取代县衙把持昆阳,此野心昨日已昭然若揭,卑职以为县衙当及早想好反制之策,否则,日后县衙恐被周虎所奴役。”
『你怎么知道县衙眼下就不曾被周虎奴役呢?』
马盖看了一眼石原,缓缓说道:“昆阳需要周虎,需要他的智谋,他的远见,他的狠辣,还有他的手段……你所思之事,等我昆阳有能力挡住叛乱军,再想不迟。”
听到这话,石原默然地点了点头,毕竟他也明白,现如今据说有十几万、二十几万叛乱军与绿林贼裹挟百姓推兵至此,饶是他当年在江夏郡与叛乱军打过交道,面对这种数量的敌人也不禁有种茫然,不知该做什么,也不知是否能抵挡住叛乱军。
在这一点上,昨日那周虎从始至终淡定自若,甚至谈笑风生,石原不得不佩服一句:不愧是黑虎贼之首!
与马盖说着聊着,他们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黑虎义舍前。
原本这个时候,义舍门前多半已排起了附近百姓等着免费用饭的长队,而今日,义舍附近到处都是黑虎贼的身影,这些人或倚,或站,或蹲,面带凶相、神色轻佻,尤其是当看到他们这队官兵时的玩味笑容,甚至是吹着口哨表现挑衅之意,石原伸手按住剑柄,忍着性子才没有发作。
好在此时有黑虎贼的头目听到了屋外的动静,来到屋外喝止了那些人的挑衅:“喂!”
旋即,这名头目走到马盖与石原面前,笑着说道:“马县尉、石捕头。”
“马舍长。”
马盖与石原抱拳打了声招呼,原来那人正是黑虎义舍的大管事,或者说舍长,‘应山九贼’之一,化名马洪的马弘。
“周首领在义舍么?”
“在。……县尉与石捕头请。”
“请。”
几句寒暄后,马盖与石原便带着几名县卒走入了义舍内,只见此时的义舍内,遍地都坐着黑虎贼,这些人用凶恶且带着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