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周、吴懿二人陷入了沉默,而在旁的赵寅亦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他们知道,陈勖的判断是正确的。
良久,吴懿长长吐了口气,低声说道:“话虽如此,但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城内的已开始对我义师有所抱怨。”
“唔。”陈勖微微点了点头。
的确,咸平城内的百姓,已渐渐对他义师有所抱怨,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十余万义师士卒挤进这座小县后,在短短梁三日之内,就几乎吃光了城内所有的蔬菜、家禽,城内的存粮更是以骇人的速度迅速消耗。
虽说咸平城内的百姓还未到断粮的地步,但不可否认的是,十余万义师的食物消耗,开始让这些百姓感到了担忧。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在于城内百姓察觉到了义师的败象,这使得原本接受义师、支持义师的城内百姓,逐渐改变了立场,处心积虑想要叫义师今早离开,免得牵连到他们。
这一切的一切,都迫使着义师必须尽快南撤。
“抓阄吧!”
突兀地,陈勖咬了咬牙,沉着脸说道:“用抓阄来决定殿后的人选!”
“……”
程周、吴懿、赵寅惊诧地看向陈勖,但最终,三人什么都没有说。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以抓阄来决定殿后的人选,这确实是比较公平的做法。
于是,陈勖一行人立刻回到充当帅所的县衙,将三支义师的众将通通召集起来。
待等众将到齐后,陈勖环视众人,沉声说道:“先前我等使了一招疑兵之计,成功地引开了李蒙的河南军,但薛敖、李蒙很快就会意识到中计,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李蒙的河南军,正日夜兼程向咸平这边赶来,我等已在咸平县歇养了两日,士卒们已养足了体力,我等必须在李蒙率河南军抵达此地前,尽快撤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换了一个沉重的口吻,继续说道:“考虑到我军一旦开始撤离,周虎麾下军队,还有那五千太原骑兵,势必会死死纠缠我等,我等必须留下断后的军队……我不瞒诸位,此番断后的军队,怕是九死一生。为了公平起见,我已与程帅、吴将军商议决定,采取抓阄的方式决定殿后人选,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
屋内众将面面相觑,十分安静。
见此,陈勖点点头道:“那就抓阄吧。”
在他的示意下,一名士卒抱来一只准备好的木盒,木盒已放入了早已事先准备好的纸。
看着那个木盒,众将再次面面相觑,前排几人,竟没有人率先上前。
终于,项宣忍不住了,神色淡然地说道:“既然诸位谦让,那项某就不客气了。”
说罢,他轻轻推开站在他前面的两名豫章义师将领,面色自若地走到那只木盒前,伸手从木盒中摸出一张叠起的纸。
待拆开后一看,项宣微微皱了皱眉,因为纸上空无一字。
很显然,他没有中选。
挑了挑眉,项宣站到了一旁。
可能是有了项宣打头,众将们按捺心中的不安,陆陆续续上前从木盒中抓了一张纸。
当看到自己抓的纸上空无一字时,大多数人都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一直到周贡上前,抓到了那张画着叉的纸。
这算是中了么?
周贡转头看向陈勖,却见陈勖的面色十分难看。
见此,周贡立刻就明白了:是的,他选中了。
看了看手中的纸,他释怀地笑了一下。
站在一旁的项宣面色微变,微微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倘若只涉及到自己,他倒是愿意与周贡交换,毕竟自从在颍川郡起,周贡就给予了他非常大的帮助,尽管二人的意见有时会出现分歧,但遗憾的是,殿后一事非但涉及到将领,也涉及到他们手下的将士,即便再欣赏、再敬重周贡,项宣也要为手下的郭淮、邹袁、项吉、周忠等将领负责。
“好。”
在众目睽睽之下,陈勖用沉重的语气说道:“就由周贡……断后!”
他那语气,仿佛是咬着牙艰难说出口的。
这也难怪,毕竟周贡是陈勖非常器重的爱将。
“是!”
周贡平静地抱了抱拳。
观他不畏险恶、看淡生死的态度,也难怪项宣会欣赏他。
片刻后,待众将陆续离开去准备撤退事宜时,陈勖将项宣留了下来。
他对项宣说道:“我本打算叫周贡前往尉氏、鄢陵,协助严脩、钟费二人撤离,但眼下,只能拜托你了。”
平心而论,前往颍川郡,协助严脩、钟费二将撤离,这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毕竟一旦晋军在正面战场取得了优势,颍川郡境内的颍川军势必也会响应追击,比如现如今坐镇许昌的褚燕,那也周虎手底下一名相当勇猛的将领。
但比起在这边主战场殿后,这点危险着实不算什么了。
看着陈勖唏嘘叹息的模样,项宣忽然抱拳说道:“陈帅,不如叫周贡前往颍川郡,我来断后,那周虎恨不得要杀我为那童彦报仇,我留下吸引晋军,或许比周贡更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