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搜夏苗,秋狝冬狩,四时出郊,以示武于天下。古之帝王多有此举,四时而猎也是常态,只是炎朝这一年屡经波折。
自炎帝生病之后便未在外狩过。
冬狩的折子在早朝上递了上去,朝臣反对之意居多,但后面又打了个祭祀为炎帝祈福的幌子,那些朝臣雷声大雨点小,到最后这事儿还是给定了。
值得一提的是,奏请冬狩的正是礼部之人,那人恰好还是国子监司业上官晔的门生。
因了炎帝病情反复,太子选秀的事又被搁置,但早有风声流传出来,太子瞩意上官家女儿。
是故这奏折上去,众狗大臣也在琢磨。
莫非此举是太子授意?
这冬狩讲的是百无禁忌,历年狩猎都会有些倒霉蛋儿不小心受伤,赶巧这个节骨眼上,东宫这段时间又屡屡出事,太子殿下莫非是想一不做二不休来个狠的?
下了早朝,最热闹的莫过于翎王府。
杜党那些老臣纷纷距了过来,规劝楚子翎称病在府,莫要以身犯险。
不过任他们苦口婆心,熬干口舌,他们那位翎王都似没听到一般,逗弄着手上那只似才刚出生不久的……狐狸崽子?
“皇兄此举是要为父皇狩猎祈福,我身为臣子,又岂能缺席呢,诸位大人莫要劝了。”楚子翎说着,抱着狐狸便走了。
一众大臣看着他的背影纷纷摇头。
“太子最近虽屡出纰漏,但到底是励精图治的。”
“翎王这样子,如何与太子争位?”
“还盼着丞相快些回来吧,否则……陛下若是……那就真晚了!”
那些老臣一个个走了,本已离去的楚子翎竟又从偏厅那边出来,他竟是绕了一圈又躲在偏厅那边听着这群狗大臣要说些什么。
“呵……真没意思,你说是不是?”他看着怀里的小狐狸,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儿。
那小狐狸嘴上被套着特意打造的小笼压根叫不出声,四爪的指甲也悉数被拔去,看他的目光中满是惊恐。
楚子翎抱着它转了一圈,前一刻还笑着呢,脸色忽然又阴沉了下去,厌弃的把它往地上一丢,那小狐狸立马龟缩到了角落,瑟瑟发抖的躲了起来。
“真没意思……”楚子翎撇了撇嘴,冷冷的看着小狐狸:“寻常畜生就是无趣,可惜啊……若是只妖就好了……”
他偏过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楚子钰那家伙,终于要对我下手了吗?”
“真是期待呀……”
冬狩之地为天阙围场。
整个一片大山都被圈着作为皇族围场,由京都出去车马行上半日便到。
此番四品及其以上的朝臣乃至家眷皆可参猎,天阙围场上白雪皑皑,厚厚的积雪披盖,白妆点绿蓉,煞是好看。
只是公主殿下却没有欣赏美景的意思,身边有只小麻雀一路都在喋喋不休。
“青衣姐姐,我觉得我真是撞鬼了,还是个臭不要脸的鬼,一天到晚跑我梦里说他是我爹。”
“他还老叫我远着点秋雨,说秋雨人面兽心,不讲尊卑,气的我在梦里好好打了他一顿。”
赫连答答咕哝个不停。
青衣懒洋洋的睨着她,心道:你揍的可不就是你老子嘛,得亏紫霄那老骚棒在天上还是能说得起话,不然雷公怕是早就降雷下来劈死你这不孝女了。
马车外,秋雨仍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一看到赫连答答他就头大如斗。
猫大爷听戏听的正憨,见他那样儿,忍不住打趣道:“上次恶婆娘给你那根绳,派上用场了吗?”
“派是派上了。”秋雨叹了口气,青衣给了他那根金绳之后,夜里紫霄入梦追杀他,直接被那金绳给捆的个严严实实,秋雨也是个虎人,管他三七二十一打了再说。
本以为吃了这回苦头,对方‘见好就收’不会再来骚扰了吧。
结果那厮真是个脸皮厚的,虽不是日日都来入梦,但隔三差五还是会偷溜进来,也不动手,而是骂了就跑,完全就是流氓战术!
一个晚上,来回入梦骂他个七八次,秋雨真真是被折腾的戾气横生。
偏生是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赫连答答真是他女儿?他到底什么来头?就不能放过我吗?”秋雨崩溃的翻着白眼。
“先不说那老骚棒,你对那答答小姑娘就没半点动心?”
秋雨沉默了下去,半晌嘀咕道:“她很好,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
肥猫斜眼睨着他,幽幽叹了口气。
蠢货啊……
不过,肥猫的尾巴在他的头顶扫了扫,这小子的魂魄倒是越发壮实了,看来这段时日被紫霄入梦折磨,也不是全无好处啊。
五官王在旁边听的那叫一个不是滋味,这秋雨小子真是好狗命,被赫连答答给看上,还有紫霄那老骚棒没事儿入梦。
天天和上神在梦里打架对骂,那魂魄能不沾染点神性?
简直令鬼嫉妒!
将到天阙围场了,青衣终于忍不住,一脚把赫连答答这死丫头给踹下了马车。
耳朵都快给她磨出老茧了,一开口废话淌着走的本事,绝对是遗传自紫霄那老骚棒。
唉,好想她的老白脸。
青衣把头探出马车外,视线越过一颗颗人脑袋,盯着最前方马背上那道高大的身影,扯起嗓门就是吼:“萧绝,你给老娘过来——”
群臣面色古怪,朝中那些大臣家的女眷也是以扇遮面一个个伸出头悄悄打望。
这公主殿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