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因为这个人，你忽然觉得累，所以想停下。也是因为这个人，你决心继续走下去。”/p
宋祁看着他：“能找到感觉吗？”/p
梁宵坐了半晌，喉咙动了动，没立刻回答。/p
宋祁尽力了，看他神色茫然，头大如斗：“不能的话――”/p
“能。”梁宵说。/p
宋祁怀疑：“真的？”/p
梁宵笑了笑，松开轻轻攥着的手：“真的。”/p
最后一场在半室外，开放镜自然光，执行导演数着时间，正好卡在傍晚的苍白日色。/p
唯一一组灯光在茶楼布好，调过几次角度，d组摄像比了个定准手势，竖起拇指：“这场拍出来，一定能上镜头盘点10。”/p
“独自莫凭栏。”宋祁晃了下剧本，最后帮梁宵找感觉：“茶室在二楼，有灯光透出来，你和其他人的暗色场景是被割裂开的，但你其实和他们在一处。”/p
梁宵点点头。/p
宋祁朝执行导演示意，转身下楼。/p
“《岁除》九十一场三镜，！”/p
轰炸余波渐消。/p
敌方实力几乎被彻底摧毁，只剩一座废城，飞机盘旋几圈，气急败坏呼啸离开。/p
满目疮痍，人群慢慢移动，汇聚，彼此擦肩。/p
景哲半身带血，踉跄着从废墟里站起来，神色茫然。/p
这份茫然只存在一瞬，他愣愣站定，抬头，眼里亮起光，朝眼前的爱人跌跌撞撞扑过去。/p
路毁得通不成车，景明甩了景家随从，一路往死里催马，赶得几乎吐血。/p
废墟满地，景明狠狠勒马，视线搜寻几次，终于在人群中脱力落定。/p
人们游荡，寻找归途，在血和眼泪里满身硝烟死死拥抱。/p
主镜头并不刻意停留，缓缓转过全景，转过冷灰色的断壁残垣，转过新或沉的血迹，转过残阳落下的微光，转过街角茶楼。/p
云敛倚在栏边，惯常衣着，温淡神色。/p
他身上不可能不带伤，除了面色苍白，却看不出更多端倪。/p
暖色调的灯光从茶楼里透出来，映着与他无关的刻骨聚散人间烟火。/p
梁宵阖了下眼，想着宋祁的话。/p
天大地大，孑然一身。/p
梁宵调动起情绪，睁眼正要配合机位，忽然微怔。/p
不光是想……他好像看见了霍阑。/p
工作人员忙碌，人人专注精益求精，卯足力气要磨好最重要的一个长镜头，没人注意场边。/p
霍阑并没靠近人群，身边没有管家跟着，站在了稍远些的地方。/p
离得太远，其实看不清。但看霍阑视线的大略方向，他还是隐约觉得……霍阑可能是在看他。/p
梁宵为找感觉，脑中翻起的那些回忆画面陡然散得干干净净。/p
“想你遇到的那个人。”临下楼前，宋祁回身提醒，“你不是没有归处。”/p
……/p
d组导演看着监视器，目光一亮，无声抓住摄像师手臂。/p
云敛垂眸，眼底涌起微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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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了！”宋祁摔了剧本，难掩激动：“就是这个，最后这一镜收束！”/p
梁宵还没彻底出戏，正尽力从薛定谔的缥缈里回来：“宋导，不妥。”/p
“什么不妥？”宋祁灵感上来，根本不准他开口，“这一镜全剪过来！d组跟的怎么样？特写镜头留存两份，这种状态可遇不可求，估计他也再拍不出来……”/p
梁宵：“……”/p
“不要紧。”编剧拍拍他肩膀，不急不忙，“云敛是游离在整个故事外的人物，换句话说，也只有在他的视角里，这才是个完整的故事。”/p
编剧：“他是局中人，也是观察者，故事在他眼里结尾，恰到好处。”/p
梁宵总觉得编剧早有预谋：“江老师他们――”/p
“不会有意见。”编剧说，“每个人有自己的高光点，只要安排得当，不会有抢戏一说。”/p
梁宵没话说了，无奈笑了下。/p
“不用多想。”苏蔓也抢了个监视器，看过最后那一镜，拍他肩膀：“太漂亮了，换我是导演，我这一镜放片头曲最后一幕。”/p
“……”梁宵飞快阻止她：“蔓姐。”/p
苏蔓身后就是宋祁，扬扬眉，不再继续假装不小心提醒宋导，正色拍他肩膀：“恭喜杀青，前途无量。”/p
“恭喜杀青。”孟飞白走过来，也朝梁宵笑了笑，“实至名归，再过五年，这一幕大概也会出现在你的演技盘点里。”/p
孟飞白和江平潮都在最后一场有爆发戏，兄弟两个在废墟里狠狠打了一架，打到一半不知道谁先抱住谁，拧成麻花痛哭了一场，眼下才洗过脸回来，都还多少有些狼狈。/p
江平潮忙着盯经纪人，一步一回头，囫囵跟梁宵握手：“恭喜恭喜……”/p
“……”池澈实在看不下去，站到梁宵身后。/p
江平潮松了口气，看向梁宵：“以后再合作。”/p
几个主演都对最后一镜没意见，梁宵也不好再多说，笑笑：“荣幸之至。”/p
要杀青的只有他，这一幕拍完剧组就要转移阵地，刚在废墟里痛哭拥抱尽释前嫌的几个主演还要调整回前期状态，再互相看不上眼地拍一个月战争戏。/p
梁宵在剧组人缘极好，不光几个主演，副导演场记监制都一一过来握手拥抱，恭喜他顺利杀青。/p
编剧也同他握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