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脸色一僵,盈盈水眸里滑过一丝惊恐。她咬了咬唇,泫然欲泣,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九妹妹说的是,是雪儿考虑不周,以后再也不敢来书房见父亲了,免得扰了父亲。”
宁锦询问的声音实在太低,是以宁雪敢回答的风马牛不相及。
就这样被宁雪胡编乱造的转移了话题,还被反将了一军。宁锦也不生气,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宁相也注意到她们两人之间的不寻常,只是他向来最疼爱宁锦,又深知宁锦的性子,就下意识忽略了宁雪内含深意的话,只是笑着问宁锦,“锦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宁锦笑了笑说:“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想告知父亲。”
宁相放下手中的公务,招来宁锦坐下,“慢慢说。”
宁雪心中“咯噔”一声,顿感不妙,果真听到宁锦如此说道:“父亲怕是忘了,府里如今只有七姐还没有婚事呢。”
宁相有四子五女,老大宁瑗早已进了皇宫,尽享荣华富贵;老三宁珏也有姨娘照顾着,当了书香世家的主母,虽说丈夫职位不算太高,但一辈子是不愁吃穿;
老八宁琪有个丞相嫡母照拂着,早许了皇室的怀郡王为正室,不过怀郡王其父一年前病逝,怀郡王需得守孝,这才拖延了婚期;老九宁锦是宁相的眼珠子,自有一家之主的宁相为她把持着,还得亲自挑个最好的,才舍得让宁锦嫁过去。
而老七宁雪因为生母早逝,大夫人的不待见,宁相的不重视,迟迟没有定下婚事。
如此想来,宁相倒觉得有些亏欠了宁雪,他想了许久,琢磨了一阵子才道:“锦儿提到了点子上。吏部尚书何启杰的四庶子是个青年才俊,也还没有娶亲,倒是能和七丫头相配。”
宁锦从旁附和,像是开玩笑般:“七姐许了人家,这下也该安心了,不用日日再到书房里盯着父亲了。”
宁相看着一直垂首站着的宁雪,笑着说:“是为父忽略了七丫头,倒没看出来你是存了这种心思。待明日早朝,为父便着人问问何尚书的四庶子有何表态。”
宁雪听了这话,纤细的身子一颤,“噗通”一声便朝宁相跪下来。这让宁相顿感诧异。
“雪儿不孝。因生母早逝,自幼得爹爹眷顾,才得以生活在相府。雪儿愿常伴爹爹,侍奉爹爹,只做爹爹的好女儿,不愿嫁人。”
她哽咽的说完后,俯首磕头,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跪拜礼,“望爹爹成全!”
宁相毕竟身居高位,他的话就连皇帝听了也不得不考量几分,哪能被轻易拒绝。
他能容忍宁锦跟自己闹脾气,是因为宠爱宁锦,纵容宁锦,但宁雪显然还没被他放在心尖儿上。宁相脸色一变,声音微冷:“宁雪,你再说一遍。”
宁雪俯跪于地,咬了咬唇,泪水顺着脸颊落下,重复道:“望爹爹成全!”
宁相眉宇间略显不悦,最终还是给了宁雪面子,道:“起来吧。既然你决意如此,为父也不强求你嫁给何尚书的四庶子。若日后你想开了,就告诉大夫人,让她帮你张罗亲事。”
宁雪垂下眸子,忙起身道谢,一副可怜无害的模样。
实则,她低头死死的咬住粉润的唇瓣,掩在长袖下的右手也紧紧握起,任凭尖锐的指甲刺入手掌心,带来一阵阵刺痛。
凭什么同为身份低微的庶女,宁锦就能得父亲的重视宠爱,还能让宁相亲自请皇上下旨让宁锦嫁于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三皇子!
而她宁雪呢,难道就只该卑贱的嫁给一个小小的尚书庶子么?
早年的丧母,下人的看不起,处处受嫡子嫡女的乒,亲生父亲的偏心……这些,难道都是她宁雪该受的的么!
宁雪一遍一遍的警告自己:不能冲动!不能冲上去质问父亲!不能表现出一丝不满的情绪!
宁雪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终有一天,她会得到所有她想要的东西!
宁锦根本就没想过可以一举解决掉宁雪这个刺儿头,让她嫁作他人妇,断了宁雪爬上楚怿床上的路。
如若不然,宁雪的档次就太低了。
宁锦的本意,只是想在嫁人离开相府之前,好好地膈应一把宁雪,让她也尝尝被膈应的滋味。
所以目的一旦达到,她也就不再逗留,对宁相道:“父亲,我想起来您派人送的嫁妆单子还没看完呢,就先回去了。”
“还有,您一定要多注意身体!”
宁相脸上又添了笑容,应声说:“都听锦儿的。”
他心里真还有些不明白,这个小女儿自打休养了半年后,怎么如此关心自己的身体,好像唯恐自己一夕间病倒。
宁锦福了福身离开。
在宁锦途经宁雪身侧时,宁雪慌忙垂下头,一副如小鹿般无辜可怜的模样,实则她轻轻的对宁锦说了一句话:“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呢。”
宁锦做出口型,无声地说:“我等着。”
等着宁雪爬上了楚怿的床,进了王府的大门,然后再踩着她宁锦慢慢的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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