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州西北。
岩羊山南坡,羊洞河支沟,奇狭谷。
谷如其名,峡谷一线幽长,狭窄无比。两面重峦叠嶂,翠林多姿,林中古木参天,枝头枝萝拂地,牛羚、云豹、金丝猴以及各种奇珍异兽栖息此地。
这本是一块世外之地。
但因为羊洞河是岷江支流,秦琼镇守经营松州以来,沿羊洞河谷拓宽修建了一条通往关外党项、吐谷浑的道路,于是一年比一年热闹。
奇狭谷也就立起了关隘,甚至在关隘两面商旅们还渐渐修起了歇脚住宿的饭店、客栈,马帮也在此建立了骡马店以更换马骡等。
谷中有关,名雷关,宁远军习惯称为雷打关,据说在筑关之前,此处附近立有一块巨石,每年都要被遭雷打几十次,当地人称为雷打石。
后来宁远军在此筑起关隘,那块巨石原本打算凿下来砌城,结果刚要动工,当夜便紫电狂雷大作,第二天大家惊讶发现,那块巨石居然被雷打的四分五裂碎成一地。
倒是省了开凿之功,直接就把雷打碎的石块运回去筑城,说也奇怪,自从这个巨石被雷打碎筑成关城后,原本这里一年要雷打个几十次,那以后倒是再没有被雷打过了。
雷打石筑起的雷关,后面是奇狭谷,四十里一线天,前面则是千沟万壑汇聚,形成了如十字的四条山河谷道。
关立于此,扼住了沿羊洞河通往岷江,顺江直抵松州必经之路。
噶尔东赞站在雷打关外,仰头望着面前这座关城。
“确实雄伟,这就是用雷打石筑成的雷打关?”
“没错,就是这了。”
噶尔东赞细细打量,在吐蕃时就听闻过松州雷打关之名了,比甘松岭上的甘松寨还有名。
刚才远看不觉得这关隘雄伟,可走到这关隘前才发现,这关隘看似不起眼,实则很雄伟。
是那两壁峡崖太高,使的关隘好像不大,可站到面前才发现,这关隘很高。
噶尔东赞旁边是个常走这关隘的吐蕃商人,一口汉话说的不错,这条路每年都要走很多遍,这雷打关也出入过无数次了。
“这关隘啊跨羊洞河而建,一隘两堡,有三道隘墙,六座隘门,共六座隘堡,隘高六丈,底宽三丈,全是用坚石砌垒而成,坚固无比。”向导虽然来过无数次,可每次经过关隘时,还是万分惊叹。
唐人依山倚峡,借势成关,修的是十分大气雄伟。
本就狭窄险要的峡谷口,还跨河修建了三道隘墙,每道隘墙两面,还在山崖峭壁之上建起了两座隘堡。
这样的关隘,常驻有一支宁远军精锐。
噶尔东赞不由的皱眉,先前在多弥、白兰、吐蕃境内遇到的宁远军山城堡垒就够坚险的了,打了几次都没啃下一座来。
可好歹还能绕过去,可眼下这座拦路关隘,却是绕不过去了。
他瞧了瞧左右,这关隘虽说立于峡谷口,但又不完全是在口上,实际上是在谷口里面二里左右,这二里看似不长,可如果真要展开进攻,这么一线天样的狭窄隘口,却根本难以展开什么人马部队,更别说什么器械之类的。
再打量关隘两侧,两面峭壁,如刀刃一般,根本没有什么机会。
这种地形的利用之妙,胜过千军万马。
“我听说中原北方有雁门关,号称天下第一关,关中又有潼关,也称天险,难道那些比这还更险要?”
向导点头,“我经过潼关,也到过代北的雁门关,相比那两处,这雷打关倒是显得很普通了,就说那雁门关,那是中原汉人修建的长城关城,是一座关城,周长就有数里,城高数丈,扼守着六十余里的隘道,是城、隘、堡、关为一体的大型防御要塞,潼关更胜,是中原西京东面门户,常驻千军万马。相比之下,这雷打关倒十分普通,只是借了些地势,平时常驻之兵也不过数百而已,只有三道隘墙而已。”
一个而已,听的噶尔东赞暗暗心惊,这么险要的关隘,居然说而已,那雁门关与潼关得有多险要?
山风吹过,噶尔突然觉得有些凉。
因为烽烟早就燃起,所以雷打关也早就已经闭关锁门,关外的那些商铺等也早就关门歇业,商贩们也都走的一干二净,噶尔一行人的到来很是显眼。
关上静悄悄,但噶尔早发现了高高的关隘墙上和两面的堡楼中有寒芒箭影。
催马来到关前。
噶尔向关上喊话,亮出自己吐蕃使节的身份。
咻的一声。
一支羽箭射在了他的脚下,几乎是挨着他的鞋头的,噶尔心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
他强作镇定,再次大声报名。
“来者可是小蕃丑戎?”
关隘上一员顶盔守将现身,大声喝问。
“我乃大蕃使者噶尔东赞,奉我家赞普之命,前往松州吊唁齐公,也给松州城带话!”
“噶尔什么?”
“噶尔东赞。”
“什么东赞?”
……
什么狗屁名字,没听说过吐蕃有这么一号人物啊,在下只听说吐蕃有个叫论科耳的还有个叫尚囊的,还有你们家酋长叫什么弃宗农?背弃祖宗的农夫?哈哈哈,都是些什么鬼名字?”
“听说吐蕃贵族非尚即论,你是尚还是论啊?”
这话无疑地故意戏耍他。
噶尔家族本不是吐蕃人,既非论又非尚,虽然噶尔家族一直自称自己家是高原古代四大氏族之一的穆氏家族后裔分支,可那么久远的事情本就难以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