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羌兵东移四十里,迅速依照刘兰成的指示布阵。
桑里部落的康洛和他的队伍被分到了战场中央,位于中军步兵三线阵列的最前方的最突出部。
他的战马、弓和箭都被收走了,连叔父交给他的那件家族牛皮甲也被收走,他只剩下了两支长矛,一把横刀,另外还分到了一面皮盾,再加两根短矛投枪。
这些年轻却又没什么战斗经验的小羌部落牧民,虽然并不知道上面的整体部署,却也不会真以为自己会是什么精英,毕竟谁家精英站在这个中心位置上,却连甲都没给他们留一件。
既没马,也没有弓箭,铠甲也没,就两支长矛,两支投枪,一把横刀一面皮盾,大家身上穿着羊皮袍子,简直就跟诱敌的诱饵似的,尤其位置还向前突出那么多。
年轻的战士们躁动不好,可军令如山。
一面面军营团队旗立在战场上,有执法督战的轻骑兵在阵中奔走,大声喧哗者斩,交头接耳,左右观望者斩,敢私自后撤者斩······
康洛紧张无比,手心全是汗水,却又不敢乱说话,刚才同队的一个族人就因为大声说他们这是被安排来送死的,然后立马被听到的督战骑兵给一刀砍了脑袋,真砍。
大刀一挥,头骨碌落地,鲜血喷溅,然后那骑兵提着首级在他们全面前展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紧张的心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好在四面八方全是兵,十万人马都已经拉上了战场,战线左右十里宽广,前后也有小十里纵横,感受着铺天盖地的羌部兵马,倒是让他稍稍心安了些。
尤其是听说这是秦太尉亲自布下的战阵后,更给少年增添了几分信心。
在战场左边的山坡上,刘兰成已经接替拓跋赤辞等的战场指挥大权,一面大大的唐旗高高矗立,日月星三辰代表着大唐军队。
而左领军将军,扶州刺史,静边军使这三面旗帜插在旁边,整个战场都能看到。
旁边不远,郁孤尼、丘行恭、韩威这几员提前轻骑绕路赶到的唐军大将,虽然人在山下战场,却也把自己的旗帜插在了这里。
游奕军、踏白军、镇远军····
“吐蕃人快到了吧?”
“拓跋部的轻骑回报,吐蕃前锋已至十里外,双方轻骑开始交手,一个时辰后,差不多就能抵达了,来了大约五万精锐蕃兵。”韩威道。
刘兰成笑笑,“看来丑蕃是真急了,他们料不到我们这次追的这么凶,也想不到他三万人殿后,却只能挡我们一天而已,现在估计恨不得能多生出两条腿来了。”
大家哈哈大笑。
韩威看着山下摆开的这乌泱泱的军阵,“太尉这军阵有什么名字来历没,我怎么总感觉有些不安啊,这两头硬中间软,到时万一真被一冲而破怎么办?”
刘兰成却是对秦琅的军阵极有信心,虽然这山下是羌部蕃兵,可毕竟数量摆在那,吐蕃人现在惶急奔来,也是兵马疲惫,他们却是昨天就已经赶到这里,在这里休息了一夜,现在吃饱喝足的列阵在野。
虽时间紧凑,而且刘兰成也没让他们再去挖什么壕沟立什么栅垒,但就么狭窄的地,十万人摆在这,哪有那么容易攻破。
至于说中间薄弱两边强,这本就是这个军阵的杀招所在。
本来中间就是故意安排的炮灰,就是为了吸引吐蕃军强攻中间,以消耗他们的战斗力的。
这可是总共三线战阵,每线还有三线,最前面的最弱,但却是在层层加强。
“刚过易折,就好比一面盾牌,就算你是钢铁之盾,可如果拿一把大锤猛烈的砸击,也是很容易损坏的,但如果你在盾牌上蒙上牛皮甚至在中间夹上木头心,那么这块盾牌却更耐砸······”
“其实用兵也没那么多奥秘,太尉不是说嘛,集中兵力打击敌薄弱之处,避实击虚,各个击破嘛。好钢用在刀刃上,精兵也用在关键处,不能摊大饼,饼摊越大,其实越薄脆。”
韩威点头承认,“话是如此,可我还是担心这些羌人关键时候拉稀啊。”
·····
太阳升起。
唐军面向朝阳,这是不利的情况,但好在刘兰成认为这不算大问题,羌兵养精蓄锐多时,完全可以弥补这点利条件。
他们没有多等。
噶尔芒相松囊便带着吐蕃前锋扑了过来。
羌部游骑一直跟吐蕃侦骑在缠斗着,一路退到了战场。
吐蕃军相距羌军数里停了下来,开始集结整队,而刘兰成也没有派大军攻击,只是派了几支轻骑过去骚扰了一下。
噶尔芒相松囊满身尘土,骑马登上一侧山坡,居高眺望诸羌联军的军阵,遥遥望去,但见无数人马挤满了河谷平原之上。
一面又一面的旗帜飘扬,一个又一个的军阵,整整齐齐的摆在战场上,东西宽达十里,前后纵横十里,到处都是兵。
见此军阵,噶尔芒相松囊是大为皱眉,这些羌兵的数量倒与他们推测的一样,可是他们摆出来的这阵势,根本与他们预计的不同,这哪像是拼凑的乌合之众,分明是训练有素,甚至不弱于吐蕃军的啊。
“你怎么看?”
噶尔问僧果米钦,这位猛将如今是他副将,前来戴罪立功,看了半天后,他也是面色凝重。
“这更像是一支唐军!”
“党项羌等败于唐国后,曾随唐军两次征讨吐谷浑,还从征过西域突厥,或许是学的了些唐人的布阵之法,但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