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日。
安市城赢城山前的杨柳河已经结了层厚厚的冰,梁万春站在城头看着唐军在破冰取水,不由的面露笑容。
“城主为何发笑?”
“今唐王倾全国之兵而来,其锋不可挡,连下我高句丽数座大城,幸好如今气温大降,寒流已至,杨柳河面已结厚冰,那太子河封冻,渤海冰封也不久矣,此正是上天庇护我高句丽也。”
“我军只要坚壁高垒,屯兵不战,再分兵切断其粮道,则唐军求战不能,粮草不继,只能退兵,那时我们便可反败为胜也。”
对于梁万春的这种乐观情绪,其余诸将却都难以乐观,实在是唐军攻势太猛了,建安、盖牟、辽东三座大城瞬息而破,而通定、怀远、玄菟、新城、白岩几座要塞也被拿下,近来唐军又连扫磨米、麦谷、银山、白黄四城,前后已经丢失了十二座城池。
若加上早几年前就被夺取的卑沙,整个辽东长城防线已经彻底失守了。
安市虽还在,可之前救援建安损兵四万,如今城中几万人马,也已经是朝不保夕。
尤其是他们不相信还会有人来援。
乌骨城来援的一万人马已经被唐军杀退了,还能指望谁?
指望关键时候弃城而逃的渊盖苏文吗?此人本就与他们不和,在之前更是曾经挥兵十万来攻过安市,双方这么恶劣的关系,岂能指望他?
安市城一片愁云惨淡。
“报,禀报城主,发现城外唐军异动!”
“可是唐军要开始攻城了?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也,如此严寒天气,唐军就算兵多势众,也不利也,正好多杀伤他们。我安市尚有五万人马,就算李世民前来,也要崩掉他几颗牙!”梁万春心中一惊,面上却还强装镇定,鼓舞众将。
“报城主,唐军不是来攻城,而是大部份兵马拔营东去。”
高句丽诸将皆异。
“难道风雪大降,唐军畏惧,要撤兵了?”
“或许是不敢强攻坚城,假意撤退,然后诱我们出城伏击?”
诸将你一言我一语。
梁万春望着城外的连绵唐营,一时也是心中猜测不定。
没过多久,又有人来报。
说离营的唐军兵分两路,一路约两万往南而去,而且大量唐船也都顺河而下,另外十余万人则往东北方向去。
唐军大营尚有三万左右人马。
“城主,要不抄了唐营?”
“不可,这定是唐人的陷阱,切不可轻举妄动。”
“莫不是莫离支领援兵到了?”
“要不要出城夹击?”
梁万春对这些话语并不理会,现在他们困守城中,对外面的情报一无所知,哪敢轻举妄动,之前就因为大意,误信了建安城高文信的假情报,结果派了四万人马去增援,却被半路伏击,以致全军覆没,有此前车之鉴,梁万春必须得小心谨慎应对。
“择勇士趁天黑之后出城去打探情报,弄清情况再说!”
虽然城外唐营只剩下不多的人马,可梁万春不敢大意,万一是计,他们这出城容易回来可就难了,若是再遇伏击,那安市城可就真的守不住了。
这个时候宁可谨慎小心一些,也比轻举妄动要强。
城外唐营。
长孙无忌却正带着留守的将领们在布置受降的帷帐等,还让人杀猪宰羊准备酒食,以备凯旋将士们。
杀猪宰羊好不热闹。
不过虽然看似无防备,却也只是外松内紧,长孙无忌也早令留守的数员悍将们引精兵全副武装的埋伏于军帐之中,就待安市城中高句丽军杀来了。
虽兵只三万,但只要对方敢出来,长孙无忌自信能杀他们个丢盔弃甲落花流水。
“没动静吗?”
“没有。”
“这梁万春看来是个人物啊,居然如此小心谨慎。”
“我看根本就是胆小懦弱,要是真有本事,之前岂会轻易中了魏公计谋,折损四万人马?”
诸将都对安市城不屑一顾。
若不是皇帝战略是先打援再攻城,他们认为安市城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没能成为打援的兵马之一,诸将还觉得很倒霉呢,偏偏安市城连出来一战的勇气都没。
“这会功夫,圣人应当已经开打了吧?”
“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捷讯传来了。”
“传令伙夫们加紧烧饭做菜!”
······
安市城东,相距十六里,六山。
十几万唐军已经全部就位,就等李社尔引敌上钩了。
归德郡王李社尔领一千突厥附离狼骑沿河而进,轻骑东进二十里,终于遇到高句丽来援大军前锋。
李社尔将自己的狼旗往前一立。
策马横槊大喝,“吾乃大唐天子御前左卫大将军、赐国姓,归德郡王李社尔是也,对面辽将何人,敢报上名否,吾槊下不挑无名之辈!”
身后一众附离狼骑纷纷跟着大吼。
高句丽军停止前军,前军主将乃是高句丽褥萨高延寿,“对面鬼吼狼嚎个什么?”
“回大帅,对面是突厥人。”
有通突厥语的军官赶紧翻译。
“李社尔,你们听过此人吗?”
“大帅,此人是唐主赐姓,原名阿史那社尔,乃原东突厥处罗可汗之子,原封漠北的拓设,后被薛延陀击败远走西域,归附唐国后赐封为小可汗,再后来尚唐家公主,得赐国姓,封郡王也·····”
高延寿倒有些意外,“金狼的子孙,怎么如此没有出息,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