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总是决定脑袋,屁股坐在哪,便会影响到脑袋的思维。乞丐们不会心忧天下,只会想着破碗里的半块炊饼,只会想着拦路的恶犬。
而有钱的地主们,整天想的是地租,是放贷是收息。
朝堂上的诸公们,虽说居庙堂之高则忧天下之远,但依然也会时不时的低头瞧瞧自己屁股下的座椅。
税改在秦琅的心中很重要,但在宰相大臣们的心中却又各有不同。
王珪、韦挺、封德伦、高士廉这些宰相皆出身于士族名门,魏征、房玄龄等也是地方士族,秦琼则是地方豪强代表。
说实在的,秦琅的这个税改,其实抛出来后,处于庙堂上的这些宰辅参政们,一个都不喜欢,牵涉到他们的利益太多了。
秦琅一直说均田制的根已经腐烂了,租庸调税法这个主干自然也就难以存活,府兵制的分支也在干枯。
不过在他们看来,起码几十年甚至百年应当还不会出大问题的。
两仪殿中,秦琅当着皇帝和数十位宰辅重臣们的面,滔滔不绝的讲了一个多时辰,还用上了,一张张事先绘制好的图表、数据,轮番挂在大铜屏风上展示。
可以说是有理有据。
为了劝说这些人,秦琅也是做了些调整。
“租庸调制的根本是均田制,所谓有田便有租,有户便有调,有身便有庸。这个制度制订的根本是非常高明的,只是现在出了些问题,好多百姓无地、地少,也得缴租,还是一样的租,这就背离了制度设立时的初衷!”
“臣计划把租庸调制,按照有田便有租,有户便有调,有身便有庸的这个核心,重新调整。”
“租,更改为地税,按亩征收,亩纳二升,地多便多征,地少便少征,若是无地,则不征。”
秦琅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概念,有地者划分为主户,无地者,则划分为客户。
将现在无数无地的百姓,也就是那些未入籍的,现多数为地主佃户、部曲的那些隐户,统统也普查出来,括户入籍,将他们列为客户。
而主户、客户皆为良家百姓,享受一样的待遇地位。
这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在过去,登记在户籍上的是丁户,良民,是朝廷的子民。而那些没有户籍的人,便只能依附于地主们生存,他们享受不到国家的什么待遇,也不用承担国家的赋役义务,向地主交租,以及承担一些地主的劳役等。
说白了,他们是地主的附庸,而不是朝廷的子民。
现在秦琅提出,要给这些隐户,让他们也上户,列为客户,这样一来,不用缴地税田租。实际上,就是要从地主手里抢佃户。
当然,国家无地可授给这些客户,所以他们过去是佃种地主田地的佃户,将来也还是一样没改变,只是现在上户口不需要再交田租了,以前一旦上了户,有地没地,都要承担地租。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这些佃户成为国家客户,对地主们也没有什么影响,只能说从深远角度说,国家对这些人的控制力加强了,地主对他们的控制力减弱了。
新地税实行,主户其实田租也减了,毕竟百姓均田制上限是一百亩,而亩纳两升,最多也就征两石粮,只要没达到授田上限的,那实际上就用不着缴纳两石粮。
“客户不纳粮,那朝廷何必要另立户籍?有何意义?”
左仆射封伦反对了。
秦琅早有准备。
“租改为地税,调改为户税,户分九等征税。”
调改为户税,所以无地户也将一样要缴户税,但这个调转户税,秦琅也做过一个设计。现在的租庸调中的调是一丁一年纳绢两丈及绵三两,或是布二丈五,麻三斤,秦琅计划是把这个数乘以一百亩,得出每亩摊折的数,然后再乘以全国的田亩数,得出调绢收入总值,再除以全国的户数,得出一个户税基本额度,然后再把全国的户口分为九等,实行阶梯户税。
地税征粟稻等实物,而户税可纳绢布绵麻,也可直接折钱缴纳。
“地税征收,无地者农户免征,工商户无地者,按其收入三十税一。”
“户等以贫富定等级,手实一年一造,每年由户主申报,里正征集,手实内容为各户之家口、年纪、田顷,财产等,乡里根据手实,造乡账,县据下属各乡之乡账,造一县之计账,再由州总合属县之计账,造一州之计账,申送户部。”
朝廷则两年编造户籍一次,以为贫富分等的基础。根据上一年的户等,征收下一年的户税。
秦琅没有选择一年一造户籍,是考虑到这个工程太大,逐级上报造册,难以精准,于是让地方上一年一造,但户部是两年一造户籍,户等调整也是两年一次。
最基本的手实,有标准的格式,分为三大部份,根据现状具户主姓名以及户内所有良贱人口,主客户,家口年龄、性别、身份,并根据貌阅结果注上三疾(残疾、废疾、笃疾
或改正年龄疾状等,还要注明当户合受田数以及已受、未受田数,已受田则分段记载亩数,所在方位,所属渠名,及各段田地的四至,并区别口分、永业、园宅地等。
户主每年按这个标准格式填报,若有变动之处,也要及时向乡里呈报更正。
“你说的这个调改户税,又分阶梯九等,有些不清不楚!”封伦依然道。
“有何不清楚的呢,先算出总调绢数,再除了总户数,便得出了基本的户税,再按九等调整,打个比方,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