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崇贤馆。
“三郎,最近长安发生了些事情,出乎我的意料,我昨日了解后,很惊讶,今天来崇贤馆为太子上课,顺便跟你聊聊,也向你陪个不是。”
房玄龄姿态摆的很低,堂堂当朝首相,结果却对秦琅这个年轻人如此客气。
秦琅坐在那里,打量着这位。
房秦两家都是山东齐州历城县的家族,算是历城的名望,两家都是世代官宦之家,但比不得崔卢这些门阀,连刘许这些士族都比不得,只能说是二三流士族了。
房玄龄的父亲曾是北齐官员,后来仕隋,因为是书法大家和文学大家,因此后来做了监察刺史,房玄龄凭着家学,十几岁便高中进士,出仕第一个官职是个县尉,但后来他没当多久就弃职自离了。
不久后,隋末大乱,李世民父子在太原起兵造反,房玄龄坐观天下英雄,认定李家最有威望,于是主动前往投奔,他直接投到了李世民帐下,从此跟长孙无忌一起成为李世民的左膀右臂。
十几年来,他都是最得李世民信任之人,其能力也深得李世民认肯,甚至认为他的能力尚在大舅子长孙无忌之上的。
而且房玄龄投李世民后,为李世民举荐招揽过很多人才,如今不少都在朝中居于高位。
在如今朝中,房玄龄这个左仆射可是深得圣眷,并且有很强大的个人势力的,只是就算如此,房玄龄却异常的低调。
他就如同是皇帝的大管家,事事为皇帝谋划周全,而且是那种不高调抢功居功的人,甚至能够主动为皇帝背锅的人。
这方面,他比长孙无忌都做的更好,也因此房玄龄在朝中其实人脉很强,不管是关陇集团那边,不是山东新贵将门这边,还是士族那边,他都是关系极好。
但秦琅也知道房玄龄绝不好惹,别看他整天笑的很亲切,可这位能力超绝。若是真惹着他,反击也是极为凌厉的。
李世民称帝之前,房秦两家关系很好,走的很近,当年都是秦王麾下,又都是历城老乡,一文一武还没什么冲突,故此往来密切。后来玄武门之后,房玄龄和秦琼都有意识的保持了距离。
尤其是在秦琅父子也先后拜宰相后,房秦这两家同乡,更是几乎断了来往。
双方都在避嫌,毕竟地位高了,又分属文武之首,若是关系往来密切,皇帝都会不安。
秦琅先前搞纸坊书店就没拉房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把山东将门拉起来,关系还不大,毕竟现在山东将门势力不强,但若把房玄龄这文臣,还是宰相拉进来,意义就不同了。
他也早知道了卢承宗是天一书店的老板,也知道房家在里面搭了股。
天一书店搞起雕版印刷,秦琅没理会,房家牵扯其中也算是一个原因。
他没料到程处默他们会去砸店。
事情闹的有些大。
明眼人都能猜测到这事肯定是集贤书馆所为,毕竟利益相关太明显。
但老程这种滚刀肉,其实就是故意如此,他们故意派小崽子出马,就是要向卢家示威表态,亮出瓜牙。
只是这种做法,秦琅不太赞成,当然做都做了,也没什么,亮亮牙齿啥的也没关系。
但既然房玄龄都主动出面了,那就得给人家面子。
“都是一场误会。”
房玄龄把这事如此定性,秦琅当然只是呵呵笑着应承,并没有反驳。
事情的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双方的态度。
房玄龄并不想跟老乡秦琅生恶,为了卢家得罪秦家和整个山东将门,不值得,为了区区一点印书的利润更不值得,虽然说这利润很高,但房玄龄身为宰相,并不那么爱钱。
房家是卢夫人管家,与卢家的合作也是卢夫人的意思。
房玄龄更关注的是自身的地位,这也是房家的真正根基,只要他圣眷不消,宰相之位坐着,房家的地位就能日益稳固,这才是本,夫人那个只是末,不能本末倒置。
房玄龄跟秦琅说,其实卢家也没有窃取秦琅的制墨印书技术,他说其实是有那好利贪心的工匠,主动的找到卢家出卖这技术,卢家的管事私下做主做了这个交易。
而房家至始至终都没有参与其中,根本不知情。
而现在天一书店让人砸了,印书坊让人砸了,卢家不少在京产业也让人砸了,甚至有人被关进了诏狱,他这才知晓了这些事情。
“这事是我们不对,还请三郎原谅。”房玄龄这样的姿态,秦琅能说什么?
虽说这只是二人私下的会面,房玄龄还是打着来东宫讲课的时机来谈的,可难道还想让人家堂堂左仆射当众请罪不成?
别人给了台阶,自然得接着,除非秦琅还真想要来场不死不休的决战。
没必要。
他现在能理解老程的想法,该露爪牙的时候得露一露,否则别人会以为你好欺负。现在明显效果有了,房玄龄过来议和休兵了。
效果达到了,见好就收。
秦琅也笑的很亲切。
一口一个房叔。
“房叔今天不跟我说起,我都还真不知道这里面原来这么复杂呢,我最近忙着九经正义编撰刊行这事,还真有些忙昏头了。”
房玄龄不来,他其实是打算约程处默看场马球聊一聊这事,约束下他们。
可现在他改主意了。
“房叔啊,你也当知道,不论是竹纸还是油墨,又或是雕版印刷术,这些都是皇太子殿下牵头,一心想要造福天下苍生,为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