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彦狼狈的骑马奔跑,一刻也不敢停留。
他又渴又累,战马也越跑越慢,可身后羌骑紧追不舍,让他不敢有半刻的停留。
此刻,秦琅又在做什么呢?他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秦琅是不是正在叠州合川城里悠闲的喝着茶呢?
自己为什么这么狼狈,也许自己就不该听那幕僚的唆使,秦琅上次大胜之后见好就收,筑城营田,开边市做贸易,开矿山建作坊,编户齐民征税收租,日子过的好不潇洒。
秦琅才是对的,他在叠州的所作所为,让自己日子过的很潇洒很舒适,叠州正成为唐羌交易的一个重要边市,无数的牛马丝绸布匹盐茶奴隶在这里交易,秦琅收税都收的手软了吧。
无数的商人都往叠州而去,他们到处歌颂称赞秦琅的了得,这些没有原则的商人,以前都是在岷州洮州交易的,现在却全跑到了叠州去了,只因为秦琅让他们发财了,于是他们个个都喊秦琅的好。
这样下去,没有人再到洮州交易,也没有人会再经过岷州,他们甚至不会记得他这个岷州都督。
身边赵参军的坐骑突然一声嘶鸣,摔倒在地,赵参军发出狼狈惊惶的喊叫声,他很倒霉的被压在了马下,也许腿也被压断了,他想挣扎着起来,可动不了,马将他压的死死的。
他拿手里的马鞭抽打着马,但那马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马太累了,跑不动了。
李道彦想停下战马去救他,可看身边其它人都只扭头看了两眼,便继续催马逃跑,他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马继续跑,赵参军的悲呼渐传渐远,赵参军最后开始愤怒的叫骂,开始是骂羌人,后来骂所有人。
羌骑赶了上来,一名羌骑用手中的长矛扎破了赵参军的脑袋,于是他停止了叫骂,静静的躺在地上。
刘参军急的快要哭了,在马上破口大骂。
“叠州镇西军的兵呢,难道他们就没有游骑出巡吗?他们都死哪去了,为什么不能来接应一下!”
他或许忘记了,当初为了保密,他们刻意的封锁了消息,他们根本不想让叠州那边知道他们的行动,他们不想让他们分他们的功劳,只想等他们大胜之后,再通报叠州,让他们羡慕妒忌恨。
刘参军的马越跑越慢,任他怎么抽打都不行了,马吐出了泡沫。
“谁带我一下,我的马不行了。”刘参军一边抽打着马,一边向四周的人求助。可惜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的马能肋生双翅,能再长出四条腿来,谁还愿意再搭上一个人添负担呢?
刘参军的马终于一声悲鸣倒地,刘参军倒是有所准备,及时摘镫下马,他在地上摔的满身是泥,却什么也顾不得的扔下马鞭迈开两条腿继续往前冲。
可羌骑却在越追越近。
刘参军跑的巾子也掉了,头发披散,狼狈万分,却什么也顾不及了。
“我不想死在这里!”
刘参军惊惶的吼叫。
“叠州还有多远?”李道彦努力让自己不去看落后的刘参军,他大声喝问。一名亲兵告诉他,叠州还有很远,“我们还没进山!”
李道彦绝望了,崩溃了。
他拔出剑,横到了脖子上,可却又狠不下心来。
他冲自己的亲兵喊道,“我不行了,跑不动了,马也要不行了,我不想做党项羌的俘虏,你帮我了结,给我一刀利落点的,让我痛快点。”
亲兵把自己的战马跟李道彦的交换,“都督快走,还有机会。”
“你呢?”
长的粗大的亲兵咧嘴一笑,站在那不动,“我为都督殿后,只求都督答应我一事,我妻儿尚在岷州,我死后,请都督怜悯他们,送他们去长安吧。”
李道彦看追兵将至,只得催马前行,边跑边回头喊道,“常老四你放心,我不会忘记的,汝之妻儿吾养之!”
常老四喘着粗气,端起长矛,迈开腿站立道中,他望着越驰越近的羌骑,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来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爷爷今天跟你们同归于尽,党项拓跋部的儿孙们,来吧!”
马蹄如雷。
一名羌骑面目狰狞的举着长矛冲来。
常老四只觉得心跳如雷,却没有后退半步。
他只盼都督能够信守诺言,能把他的妻儿带到长安去。
“咻!”
一箭射来。
那名狰狞的羌人中箭落马,一只腿却还挂在马镫上,被坐骑拖着奔来。
常老四怔住,扭头。
却见不知何时,斜刺里居然杀出了一队唐骑。
为首一名骑士身披明光甲,手持铁胎弓,疾驰而来。他手中铁弓连发,连发数箭,一箭一个,连杀数羌。
后面的骑士也是箭羽翻飞。
这支骑队一下子就将追的最前的十几名羌骑尽皆射落。
“诸位可是叠州镇西军?”
常老四回过神来,见对方都是大唐的军袍衣甲,于是连忙问道。
为首骑士来到常老四旁边,勒停战马,抬起面罩,却是个年轻人。“我是叠州都督府下镇西军五星要塞游骑兵队正郭待诏,你们从哪来?为何被羌骑追杀?”
常老四鬼门关里逃出来,心有余悸,听说对方真是叠州的,赶紧道,“我是岷州李都督帐下牙兵队正常威,多谢兄弟。”
“岷州都督牙兵队正?那你们怎么从西边来?”
“这事说来话长,可否请兄弟们先随我追上李都督,护送他去叠州?”
郭待诏点头,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