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万彻醒来的时候,看到身边的兄弟们还在,松了口气。
“将军,你醒了。”
“嗯,还活着,我昏迷多久了?”
“将军昏迷了一夜。”
才一夜?薛万彻恨不得昏睡了个三天五夜的才好,那样的话,也许援兵就来了。“蕃贼还在外面吗?”
“嗯,他们一直围着,没有攻,有人来劝降过几次,被永安公骂退了。”
“我三兄还好吧?”
“还好。”
对话结束,薛四郎挣扎着坐起,拄着马槊当拐杖,左腿有一箭伤的很重,让他走不了路,身上的多处伤口已由亲兵简单的包扎过,许多地方的血渍早就干结发硬。
狗日的吐谷浑,居然还想劝降。
他抬对望着远处,能看到外面的烟火,那是吐谷浑人在做早饭了。他们肯定没那么好心要招降他们,肯定只是不想被负隅顽抗的他们反击杀伤。
这处山谷太小了,三面陡峭,只有一面小口,他们根本就插翅难飞。
亲兵送来水壶,“将军,喝点吧,这是马血,刚杀的一匹马,血还温着。”
薛万彻接过水壶,咬牙猛灌了几口,带着温热的马血让他感觉身体从僵硬中慢慢恢复,“割点马肉来。”
切成薄片的生马肉,又硬又柴,薛万彻却捧着大口嚼动着。
“弟兄们都吃点,吃饱了咱们才有精神和力气跟蕃贼杀到底!”
亲兵笑笑,“我们都吃过了。”他的笑容渐渐凝固,问,“将军,我们还能杀出去,还能再回中原吗?”
“能!”
吃完马肉,他拄着马槊艰难的来到前面,看到了三哥万均,他也是浑身负伤,身上的征袍铠甲都是赤黑的血渍。
“蕃贼要进攻了。”万均对兄弟无奈道。“也许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那就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挣一个。”
“本是早就够了,只是我还是不太想死在这。”
“这么多蕃贼,我们冲不出去的,马也没多少了。”万彻对兄长道。
五千骑出来,现在只余不到千骑尚存这小谷里。
蕃人果然再次进攻,他们似乎不想再耗费精神来劝降,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牛角号声里,蕃骑开始靠近,有人往里面放箭。
羽箭呼啸。
二薛一人一面盾牌防御着,召唤兄弟们以弓箭还击。
箭支越来越密集,开始有唐军中箭倒地。
早上他醒来时还给他送来马血马肉的亲兵,突然被一箭射中面门,就直挺挺的倒在了薛万彻的旁边。
临死前,他大睁的眼睛,似乎还在问他,我们还能回中原吗?
“我会带你回中原的。”薛万彻干脆跪倒在地,提起弓就对着密密麻麻围上来的蕃贼一箭射去,又赚一个。
······
程咬金听到了号角声,隐约还能听到喊杀声。
“他娘的,他们还活着,他们还没死绝,都跟我冲!”
五千唐骑,都从风声里听到了那厮杀声,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
狂奔一天一夜,终于赶上了。
顾不得疲惫,程咬金一马当先,率军杀向战场。
五千唐骑杀到,总算挽救了二薛一条命。
程咬金不管不顾的一路猛冲过去,硬生生的撕开了吐谷浑包围的一道口子,一直杀到了那处谷口。
砍倒一名蕃兵,程咬金看到了谷里那面依然高举的红旗。
“还有活着的没,俺程咬金来了。”
“我还活着,薛万彻还活着。”谷里,薛万彻依然跪坐在地上,四面围着许多亲兵,活着的已经没剩下几个,他们拿命一直护着主将。
遍地的尸体阻挡了战马前进,程咬金跳下马,寻着声音过去,看到了狼狈万分的薛万彻,他就如同是一个血人一样在那,甚至都要分不清本来面目了,若不是那声音熟悉,真认不出来。
“永安公呢?”
“在另一头,不过好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也许已经战死了。”老薛声音嘶哑的喊道。
程咬金抹了把脸上的血,“还能走的都赶紧搀扶着伤员撤。”
薛万彻坐在地上,“撤什么,杀啊,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天柱王就在这里,干死他们。”
程咬金瞪了他一眼,“闭上你的臭嘴,老子只带了五千骑轻装疾速赶来的,为了救你一命,我们刚急行军一日夜,此时早疲惫不堪,能杀进来,都全凭着那点信念。现在不赶紧撤,那都得被留下来陪你们一起死,赶紧走。”
薛万彻听说只来了五千疲惫之兵,眼中的兴奋之色落下。
“怎么只来了五千。”
“要走也行,把这里不论死活的都带走。”
“带不了。”老程咬牙看了眼遍地的唐军尸体,无奈的道。“先顾活着的,死了的以后为他们报仇。”
薛万彻爬到旁边,从尸堆里找到了那个亲兵的尸体,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回中原的,现在就带你走,他把亲兵绑在了自己背上,然后拄着马槊咬牙站起来。
程咬金冷眼看着他,“你这样会害死自己的,到时我顾不上你。”
“看命,若我命不该绝,我就能活。”万彻红着眼睛道。
“你他娘的能带走所有人吗?五千兄弟啊,这里还有几个活的?几千战死的,你能都带走吗?”老程火气上来,过去就是一巴掌扇在薛万彻脸上。
“我答应过他,要带他回中原的。”
“放你娘的屁,你还答应过老子,跟老子立下了军令状呢,狗屁。”说着老程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