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非川往西南而行,过积石山西,前面豁然开朗,是一马平川的草原,一望无际。
侦骑回报,“前面就是苦海。”
苦海其实只是一个很小的湖,湖水苦涩,秦琅的地图上,这里被标注为列谟海,而他自己在旁边加了个拼音注释豆措湖。
不大的苦海湖南边,却有一座小土城,乌海城。这是吐谷浑天柱王三部之一的乌海部的领地,也是他们过冬的草场。每到初冬是,他们就会赶着牦牛、羊和马匹等前来过冬,一直到次年的六月夏天时,才迁转到夏秋草场去。
这里依着积石山脉西侧,背风温暖,尤其是附近还有暖泉。
此时已入夏,本来牧人们要开始准备一年一度的迁移,家家户户这个时候都是忙碌的时候,转移草场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相当于是一次大搬家,只是今年这个时候,牦牛们依然悠闲自在的在湖边上吃草,羊群遍野都慢。
青壮男子都已经受召出征,草原上只有妇人和老人儿童留守,一些年轻的妇人和少年也随着丈夫和父亲出征,使的留守的老弱十分辛苦,牛羊要赶出去放牧,牛奶羊奶一天要挤三遍,挤回来的奶还要打酥油,天气好还得去草原上翻牛粪,把晒干的干粪背回家。甚至早早的,还要去远处河边背水回家。
沉重的担子一下子就全压到了留守的老弱肩上,好在天柱王乌海部向来强盛,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奴隶。
奴隶多是以汉人为主,也有一些小羌和吐蕃人,因为在跟汉人打仗,所以奴隶们大都被留在家中帮忙干活,活太多干不过来,奴隶们时不时的被鞭打。
几名汉人奴隶在湖边牧羊,悄悄的凑在一起聊天。
“听说了吗,汉家在赤水源大败。”
“你从哪听的,不是说汉家在赤水源大胜吗?”
“先前是胜了一仗不假,后面还又胜了一仗,前后斩杀了该死的蕃贼八千多部众,俘虏牛羊数万,可是后来轻敌冒进,在暖泉河谷被围住,统军的听说是姓薛的兄弟俩,大败,五千人马几乎尽没,又得一姓程的将军率五千人马来援,结果还是被击溃,一路逃到赤水源附近,现在被困在野马台上,只怕也撑不住多少日子了。”
几名奴隶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昨晚在主人帐篷里做事,恰好见到主人父亲回家来,他在温泉谷受了伤,断了一条胳膊,于是被送回来了,他喝着马奶酒,在那里吹嘘他是多了得呢,还说我们汉军这回要被全歼。”
“听说蕃人擒了有上千的伤兵,不少已经分赏给了那些蕃兵做奴隶了。”
“那我们怎么没看到有俘虏送来?”
“俘虏肯定要稍后送来的。”
几个汉家奴一时都沉默起来,之前听闻汉军深入,大家都以为说能够获救,谁料到上次汉军深入仅是讨伐党项,击败了党项诸部,将他们招降后,便带着党项诸部的头人和一些子弟,另外将诸部中的汉家奴解救,便撤离了。
其实上一次秦琼距离他们已经很近了,可终究是没来。
这次又听说来了一支汉军,都打到赤水源了,还打了大胜仗,大家心里暗暗高兴,奴隶们之间悄悄传递消息,谁知道却又大败了。
这些奴隶们因各种原因沦落蕃地,多数还是因战乱被掠的,有些还曾是边军士兵。
“我们这辈子还能再回到中原故乡吗?”
有人垂头丧气。
一个粗壮的汉子道,“肯定能,上次秦琼大将军能够横扫党项,迫降三十余万众,这说明什么?说明大唐的实力已经很强大了,就算这次失利,可很快也会再次征讨,到时一定能击败丑蕃,将我等汉家子民救回去。”
苦海里,一群天鹅在嬉戏,还有一群黑颈鹤也在戏水。
青青的草原,碧绿的湖水,还有蓝天白云,在这里呆久了,也渐习惯了这里的寒瘴,甚至开始喜欢这里的风景,只是风景再美,也是异乡。
每个汉家奴,都无时无刻的不想逃回去。
可是在这里想逃回中原,几乎是难比登天,也有许多人尝试过,可没有一个能逃回去的。
苦海湖往南数十里,有一处险要峡口,名为花石峡,这处峡谷以出花石得名,但更是一个交通要道,是通往党项河口的必经之地,这里是一个十字路口,又是两山夹一峡。故此乌海部的酋长的土城,其实设在苦海南面数十里的这处峡口。
因这座小城,使的这里还成为了方圆数百里的一处重要蕃人交易地点,过去,许多汉商也会贩货前来,而吐蕃、苏毗、甚至泥婆罗的商人,也经此往中原去贸易,故此使的这处高原小城,还成了一座难得的城池,常年兴盛,不像寻常的牧人或地,四季流动无常。
夜色下,一支唐军悄然而至。
这支人马正是秦琅所统领的,从北面出发,长途奔袭四百里,一路杀到了此处。
秦琅的目标,正是这座背倚大花石山而立的乌海城。
与柴绍分兵,秦琅统中军精锐长途来此,没有去救援野马滩的程咬金他们,也是自有深意。
“乌海城只是一座小城,依山而建,有一个大土围子,跟伏俟城类似,但没有那么大,城里没多少兵。”
斥候向秦琅报告,乌海部的青壮都随天柱王去赤水源了,本来留守的只是些老弱了。乌海城虽有一座城,可跟伏俟城一样,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城市居民,里面的市集,也是半月才开一次,只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