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来自塞外的北风吹过五岭,让岭南的春花迟迟不得绽放。广州港,一条条糖船陆续开来,又是一年的霜糖上市开始。
从入冬开始,流求、福建、岭南等各地的甘蔗种植园,都开始砍伐甘蔗,一捆捆的甘蔗砍下来后,送往附近的糖厂,先进行粗糖加工,然后再往广州、武安、福州等几个大港里的秦家制糖坊再次加工,最后还有部份将从海上运往太平港,在那里进行最后的精细再加工,生产成各式各样的糖产品。
到了二月开始,太平港秦家糖坊便开始陆续出货,一条条糖船南下北上,满载着霜糖、冰糖,白砂糖、赤砂糖、红糖等各式糖,这些是当今大唐最受欢迎的商货之一。
顶级的霜糖、冰糖只是高级贵族们才享受的起的奢侈品,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一般的中小贵族官员们,都只能用白砂糖,而一般的饭店酒楼则多是用黑糖红糖等。
糖更成了大唐重要的外销特产,每年都能从胡商那里赚取大量的黄金白银,朝廷甚至特意将糖与茶、盐等并列为特种商货,设立糖引,实行榷卖制度,征收糖税。
转运司更是设立有专门的糖仓,和买和卖,每年都要从秦家拿到不少份额的糖,然后转手售卖,狠赚一笔。
“去年岭南天气不错,甘蔗收成好,而且除岭南外,流求、福建和云南三道也新增了许多甘蔗种植园,这让我们今年的糖产量能大涨不少,但是要货的商家依然太多。”
一名秦家大管事跟秦琅汇报道。
秦琅却并没怎么在意,他已经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动身启程返回长安了。秦家的管事们赶在他离开前,排着队来汇报请示。
糖是秦家最赚钱的产业之一,这天下的糖分为三种,秦家的白糖,天竺的霜糖,还有大唐的石蜜。
在过去,天竺霜糖拥有着压倒性的竞争优势,每年都大量贩售到大唐,赚的盆满钵满,还一糖难求。而大唐本土的糖也称石蜜,相比之下不论是品相还是甜度都远远不如,只能占据中低端的市场。
可自从秦家白糖横空出世之后,唐人就都爱上了,也将天竺人的霜糖弃之如破鞋,那玩意黄黄的也好意思称为霜糖?
人家秦家的白糖才配叫霜糖,而人家那冰糖,更是跟宝石一个晶莹璀璨。从此,天竺人的霜糖在大唐再无市场,原本那些眼高于底的天竺糖商,地位也一落千丈。
到现如今,这些天竺糖商,已经完全变成了秦家糖的原料供应商,他们费心千辛万苦的把天竺粗糖运来大唐,拿来跟秦家换真正的白糖,再带回天竺售卖,甚至是贩卖到波斯等地,很快又找到了一条发财之路。
对于这些商人来说,他们反正是买东卖西,并没有影响多大,只是浪费了几年时间,损失了一些现成的渠道而已,天竺霜糖品牌倒下,真正损失受害的,其实是天竺以及扶南、林邑、真腊、狮子国等那些东南诸国的制糖者。
他们的糖从过去供不应求,利润高昂,到沦为了大唐秦糖的原材料,这其中的利润只剩下了很少很少。
风光的好日子一去不返。
凭着跨时代的技术碾压,秦糖成为了糖界的新龙头,绝对霸主。不过秦琅也知道不能吃独食,所以虽然秦琅对于核心的制糖工艺一直严格保密,防范极严,但却不介意与别人共享利益。
整个秦糖有如今的地位,也与当初他的这个策略是分不开的,秦家掌握核心工艺配方,然后拉了不少个战略合作伙伴,这些合作伙伴都是精挑细选的,既有朝中的顶级权贵,如长孙无忌高士廉房玄龄等,甚至还给皇帝、皇后和太子干股分红。
另一方面,也还选了秦家最可靠的盟友老程家老牛家等,同时也给秦琼续弦崔氏家族等一些山东五姓亲戚机会,一起合伙。
这是最强的资源整合,各个方面都打通了,有长孙无忌等的朝堂背景做靠山,更别说皇帝都是收了保护费的,而山东士族的加入,也是共享了他们强大的商业渠道和人手。
正因此,当初秦家糖业才能迅速的扩张,短短几年后就完全把天竺霜糖给打下去,畅销海内外。
甚至后来,秦琅还在利润分配这块,做了极高明的创举,他特意搞出来一套经销商制度,给他的合伙人们分块划区,让他们分销白糖,秦家负责生产,然后将糖分销给各家,各家再每家一块糖区,再分销零售下去。
这个模式后世烂大街,但在此时很了得,既给各家分享了足够的利润,同时也最大的调用了各家的渠道、人手等,让秦家的糖能够铺遍大唐每个角落,甚至销往海外。
这也是一个让利的过程,好处秦琅并没有独得。
更别说,后来他又积极劝说合作伙伴们在南方建立甘蔗种植园,购买奴隶种植甘蔗,为秦糖再添一份力,同时也多得一份利润。
这过程里,秦琅也拉了更多的新伙伴进来,让围绕着秦糖的这个利益团体更加强大。
秦糖的产量,取决于如今各家合作伙伴们的甘蔗种植园,他们的甘蔗种植数量,决定着产量。而秦家高超的工艺,又保证了这项买卖的高附加值,保证了这买卖的长期稳定性。
下游各经销商伙伴们,则负责把秦糖畅通的销往各地,且控制着整个糖市场的稳定,不让出现窜货甚至是互相拼价格的恶性竞争,以维持秦糖的品牌。
各家在整个框架下,每年都能赚取很满意的利润。
今年糖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