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蛛丝马迹,未免太名副其实了吧。”长缨眼珠一转,冲欧阳岳喊道,“欧阳伯伯,不用追了,人怕是早就跑远了......”欧阳岳应了一声,转身来到顾北身边。
顾北没有说话,长缨看到乔烈呆住不动,欧阳岳也呆住了。
因为他们也看到了金线。
“毒蜘蛛!”欧阳岳暴喝一声,“你明知老夫在此,还敢来此?”
欧阳岳话音才落,只听院内一棵高大的松树上,传来一阵“嘶嘶嘶”的怪声,紧接着,从缝隙中垂下一棵脑袋。
长缨一瞧,差点当场呕吐出来。只见这个与众不同的脑袋,恐怕天底下在难以找出第二个来:三角形的脸,后脑袋凸起,一双眼睛似乎脸眼皮都没有,只露出了狰狞的瞳孔。他的嘴型最为独特——天生的豁豁嘴。
长缨觉得这不是个人,说他是一只蜘蛛,那便再贴切不过了。
更加令人恐怖的是,他的三瓣嘴里,赫然如同沈公公一般,叼着一株血兰花,正快速地咀嚼吞噬着,他吃血兰花的动作,又像兔子又像蜘蛛。也就眨眼间的功夫,一整株血兰花已被吞进了肚子。紧接着,“毒蜘蛛”眼中精气大胜,“嘶嘶”地笑着,缓缓从树间下来。
他下来的姿势也非常独特,枯枝一样的手指紧紧抓着一缕游丝,头下脚上地攀下了树。
“毒蜘蛛”直起身来,朝欧阳岳拱了拱手:“十几年不见,欧阳老兄嗜酒如命的毛病还没改?一口的酒臭味。”
顾北看到这人一举一动都模仿着蜘蛛,心忖他的杀手锏一定是带毒的蛛丝抑或喷人毒液之类,当下将长缨往身后拉了拉。
“毒蜘蛛”瞧见了顾北的动作,“哧”地一笑,说道:“这位怕是江湖里鼎鼎大名的顾公子了吧,踏破铁鞋无觅处,老夫从西域将你一路追到川南,又从川南追到京城,今日总算把你找到了......顾公子是老夫的福星,老夫不会为难你的,你不必惊慌!”
顾北眉眼一皱,瞧着这人实非正道中人,却又和欧阳岳为同辈江湖人,世间姻缘牵绊,恩怨两面,岂能以相貌容颜误断他人。顾北于是上前两步,抱拳施礼,微笑道:“这位老前辈想必也是为我师父的锦囊,才追寻晚辈至此吧!”
欧阳岳冷笑一声:“就你这般模样,不躲在西域养伤,跟在人家屁股后面,瞎掺和什么?”
“毒蜘蛛”厌恶的朝欧阳岳一笑,淡然说道:“看来欧阳老兄也跟在人家屁股后面,不知道是否也惦记着人家的锦囊啊?老夫在西域听闻这些年你武功大有精进,手下人命无数,今日正巧遇上,不如让我来领教领教......顾公子,劳烦你在旁边瞧好,待会就领着你这如花似玉的小娘子,随老夫前去喝上几杯!”
乔烈听罢,英眉一立,抱拳朝师父欧阳岳说道:“师父,还是让徒儿来会会这位蜘蛛前辈吧!”
欧阳岳也有心瞧瞧爱徒这些年来武功有没有长进,当下微微点了点头,嘱咐道:“烈儿,这老东西手中一条金丝鞭,刚柔并济攻守兼防,你可要小心了!”
乔烈一颔首,来到“毒蜘蛛”面前,深施一礼,沉声道:“前辈,请赐教!”
“毒蜘蛛”哈哈笑道:“乔将军几时成了欧阳老酒鬼的徒弟?老夫倒要看看老酒鬼调教出来的小酒鬼,有何本事......接招吧!”
话音刚落,自袖中伸出一条八尺有余的软鞭,闪着耀眼的金光呼啸着扑向乔烈。顾北与长缨、欧阳岳皆齐齐后退数步,腾出空地。
只见乔烈蔑然一笑,伸手腰间一探,一柄紫色琉璃剑便握在了手上,单手一竖,剑锋径直迎向“毒蜘蛛”的金丝软鞭。
刀走刚烈,剑行偏锋。
乔烈却反其道而行之,不避锋芒,双脚紧随剑锋,踏步上前,左手凌空一抖。
欧阳岳满意地点着头。
他向来以刚烈笃行,凌厉强攻为主,江湖人一提起欧阳岳的名字,皆摇首叹息:与他交手,便犹如遇到了一头困兽,就算你劈掉他一条胳膊,那条胳膊也会须肉横飞地扑过来,扼住你的咽喉!
乔烈亦是如此,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何况当场还有顾北和长缨,一招一式竟多了些卖弄的成分。他左手刚一触到金丝软鞭的鞭梢,便反手一抓,竟将软鞭抓在了手里。
欧阳岳微微皱眉,暗中弓起双足,只要“毒蜘蛛”意图伤到爱徒,他便一跃而起,全力攻出。
“毒蜘蛛”没料到乔烈竟会徒手抓自己的鞭梢。要知道江湖中人,一听到“毒蜘蛛”的大名,都惧怕一个“毒”字,谁还敢徒手接兵刃?
“毒蜘蛛”嘴巴裂开,露出一口碎牙,尖笑着一抖软鞭,软鞭顿时挺直如长枪,直刺乔烈心口。乔烈稍稍侧身,攻势不减,右手琉璃剑顺势劈出。
以剑当刀,今世除却乔烈,试问还能有谁?
顾北心底不由赞叹乔大哥雄浑巍峨的攻势,他的招数绝无章法可言,恐怕与一千个人交手,便有一千种不同的招式。
然而,人在江湖,一旦领略了血雨腥风的黯淡,有谁还敢妄谈章法招数?
欧阳岳不敢,乔烈不敢。
“毒蜘蛛”更加不敢。
金丝软鞭一人一头,乔烈的剑锋近在眉头。
乔烈已在心中暗笑:“此时求饶,我便可放你一手。”
一念至此,他剑锋稍稍一顿,这便是破绽,习武之人最为忌惮的破绽。“毒蜘蛛”突然从喉咙中“吓”的一声,三瓣嘴忽地张开,犹如毒蛇吐出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