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纵马一路向南。行止晌午,顿觉口中干涸,复又前行数里,瞧见路边有一破旧客栈,便拴马讨酒。
店家乃一慈眉善目之老者,见得顾北前来,便颤巍巍立在门口问道:“公子哥打尖还是住店?”
“讨点酒喝,老伯!”顾北从腰间摸出一两银子,放于桌上,问道,“老伯,这客栈前些日有没有来一位年轻女子,身骑一匹黑马,相貌……相貌便如神仙下凡一般……”
老店家一瞧桌上银子,拄着拐杖紧走两步,朝顾北眉开眼笑,手抓起银子揣于怀中,才道:“公子哥……你要打听人啊……我这就给你打酒……”
说罢转身去了里间,不一会儿,便抱着一坛子酒走了出来,顾北忙上前扶住老者,接过他怀中酒坛,来到桌子前,倒了一碗牛饮一气,又问道:“老伯可曾见过?”
“骑黑马女子……”老者捋着胡须,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公子所问之人,可是一位身着紫红衣裙,眉心一粒观音痣,面容甚是憔悴的小姑娘?”
“不错!”顾北连忙放下酒碗,抓住老者手臂,急问道,“不错,就是她就是她……老伯伯你可知她去往何处了……”
顾北一听到长缨真来过此地,又听说面容憔悴,当下便红了眼眶。
只听老者摇了摇头,说道:“这姑娘啊,着实可怜,一个人在此地要了碗面,连吃带哭吃了一个时辰,才牵着马朝那边走了……”老者指着南边一条路说道,“这已经是十几日前的事儿啦……不知那姑娘现在何处啊……”
顾北一听,忙提起酒坛猛灌了几口,拱手施礼:“多谢老伯的酒,告辞!”说罢便翻身上马,朝老者所指方向奔去。
“大哥……大哥……等等我……”
顾北听到声音,一把勒住马头,转身一瞧,看到谢柄文策马朝自己赶来。
“柄文……你怎地赶来了,不是叫你待在昌城的吗?”顾北望着风尘仆仆的谢柄文问道。
“我谢柄文誓要追随大哥……大哥你看,你连这酒囊都丢在我家了,我都给你带来了!”谢柄文拍了拍挂在马鞍上的酒囊笑道,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顾北一看,却是乔烈托自己带给欧阳伯伯的酒囊,当下一拍脑袋,笑道:“昨夜走得太急,竟把它给忘了!柄文……你爹放心让你出来?”
“他当然放心……顾大哥,他还将那株人参给了我,叫我送给欧阳伯伯呢……”谢柄文笑着说道。
顾北寻思,这谢知府原是以为我前往西凉了……他笑着说道:“柄文,适才我打听到……小福星果然走的是这条道,咱们尽快赶路吧……”说罢,二人打马而去。
愈往南走,气温愈暖和,树木茂盛,郁郁葱葱,驿道两旁盛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顾北似乎瞧见长缨跳下马,蹲在路旁,拾起几朵野花,捧在手心的模样……他痴痴一笑,满眼沧桑。
“大哥你瞧……后面来了一队人马!”谢柄文指着身后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一对人马卷起灰尘,朝这边赶来。
“柄文,咱们靠边些,这些人似有急事……”顾北和谢柄文将马牵到路边,等着他们经过。
少倾,这帮人便到了二人身边,为首的是一位虬髯大汉,瞧见他俩,便勒住马头,喝道:“呔……可曾看到一位少年从此经过?”
顾北来不及张口,便听谢柄文说道:“阁下也不报上姓名,这般无理之人,也配本公子张口?”
虬髯大汉一愣,遂又“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关刀局问路,向来这般,不过眼下已非我帮地界,老子这就给你施个礼吧!”说罢草草抱拳问道:“可曾见一位少年打此经过?”
顾北一听,思忖道:“这关刀局手脚倒是挺快,我却不能让这帮莽汉误打误撞碰到长缨!”于是说道:“不知这位英雄打听的是怎样一位少年?”
“白衣白袍,相貌嘛……”虬髯大汉自胸前摸出一张纸来,端详了一番后说道,“便与你倒是相像,只是少了这一脸的胡须!”
顾北撇了一眼他手中的画像,心下一笑:“关刀局遣几位前来寻我,当真是遣对了人……”且不说这画像粗糙简陋,自己已经在昌城谢柄文家换了身干净的服装,这几日又未曾修面,难免胡子拉碴,但也不至于更改了容貌吧,这帮人按章办事的能力着实让人佩服。
于是拱手说道:“阁下说的哪位公子,在下前几日确实看到过,不过他并未走此道,却是向西而行!”
“噢!”虬髯大汉眉头一皱,“你可瞧的仔细?”
顾北笑道:“哪位公子与我交谈了寥寥数句,还自报家门,说他姓顾名北……”
不等顾北说完,虬髯大汉调转马头喝道:“便是他了……驾……”一帮人原路折回,扬尘而去。
等他们走远,谢柄文瞪大了眼睛问道:“大哥,他们可是在寻你?”
“柄文,赶路要紧,不出几日,他们又会追来。”顾北跨上马说道,谢柄文一听,忙上马紧随,又问道:“大哥,长缨姐姐不知去往哪里……咱们这一路追上去,别和她走岔了……”
顾北道:“咱天黑之前寻家客栈,我须得再去打听打听……”
二人便这么一路打听一路走,渐渐的,这沿途客栈愈来愈少,长缨的去向也愈来愈模糊,顾北的心里一日比一日沉闷,好在还有谢柄文相陪,能稍稍平复一下顾北的心情,然时日已久,顾北一想起长缨一人,却是如何度过这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