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的那一刻,小侯爷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但他背后便是栏杆,除非从五层楼上跳下去,否则已经是退无可退。
秦逍浑身上下湿淋淋一片,右手握刀,刀刃兀自向下滴血。
抬眼扫了过来,从小侯爷和蒋千行身上扫过,终于落在秋娘的脸上,忽然咧嘴一笑,这少年郎这一笑宛若春风,秋娘眼圈一红,眼泪已经从眼角滚落下来。
秦逍没有立刻走过去,走到屋子当中的古色圆桌边,将沾血的大刀放在桌子上,一屁股坐下去,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口饮下,似乎觉得还是有些口干,又倒了一杯,饮尽之后似乎才满意地呼了一口气。
蒋千行双手握拳,盯着秦逍,神色冷峻,没有轻举妄动。
小侯爷却不自禁向秋娘边上靠了靠。
秦逍恐怖的实力,让这位小侯爷此时已经明白,他今天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很多年前,有位老人教我如何在这世间立足。”秦逍端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外廊的小侯爷和蒋千行,平静道:“他告诉我说,这世间芸芸众生宛若天上繁星,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为生存下去,每个人的活法都未必是错的。只是一个男人要活的顶天立地,只需要记住四个字就好,那就是恩怨分明。”
小侯爷眼角抽动,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
“别人待你好,你就要记在心上,因为在这个世上,待你好的人永远都不会太多,每一个待你好的人都应该永远记住,如果有机会,便要加倍回报,因为这些人值得你也待他好。”秦逍缓缓道:“可是如果有人要害你,也千万不要客气,不希望你活下去的人,千万千万不要让他有机会活下去。无论是报恩还是报仇,都不要有恐惧之心,认定了的事儿,便要毫无顾忌地做下去,即使粉身碎骨也不必害怕。”他凝视着锦衣小侯爷,唇角泛起一丝浅笑:“老人家的话我一直记着,而且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蒋千行忽然笑起来,点头道:“那位老人说的没错,恩怨分明,确实是男子汉大丈夫该做的事情。”
秦逍从怀中去除那封信笺,揉成一团,丢了过去,蒋千行探手接过,秦逍已经道:“青衣楼设宴,酉时之前必须赶到,我已经到了。”
“你确实到了。”
“可是我到现在都不清楚,下贴邀请我过来的人,究竟是哪位贵人?”秦逍坐在椅子上,淡定如水:“事到如今,主人也该站出来了吧。”
蒋千行微笑道:“鄙人蒋千行,青衣堂坐堂大爷,这帖子是鄙人所下,不过想要与秦令吏见一面的,却是小侯爷!”
“小侯爷?”秦逍目光落在锦衣小侯爷身上,小侯爷掩饰着自己心中的慌张,故意挺直身子,想到秋娘尚在自己手中,还是有些底气,冷笑道:“不错,是本侯想见你。”
秦逍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终于道:“我刚到京都,京都有多少侯爷我也不知。只是我似乎和小侯爷素未谋面,不知你是哪家小侯爷,为何要用这样的方法见我?”
“京都的侯爵确实很多。”蒋千行淡淡笑道:“可是鄙人可以保证,京都城所有的侯爷加起来,也及不上淮阳侯尊贵。”他似有意却又似无意地瞥了小侯爷一眼,小侯爷却微皱眉头,也不直知是因为不满蒋千行暴露自己的身份,还是因为秦逍的态度让他很不悦。
“淮阳侯?”秦逍叹道:“我此前从未听过。”
蒋千行笑道:“夏侯国相你总不会也没有听说过?淮阳侯正是国相爷的小公子!”
秦逍一愣,淮阳小侯爷见得秦逍表情,还以为被自己的身份镇住,冷哼一声,微扬起头。
秦逍低下头,沉默着,外面雨势未歇,天边隐有雷声,好一阵子过后,却见秦逍微微颔首,一副恍然大悟之色:“明白了,原来如此!”
“你明白什么?”淮阳小侯爷皱眉道。
秦逍淡淡笑道:“兵部仓库有大批残刀储藏其中,牵涉三个衙门,我一直都在奇怪,这三司衙门,无论哪一个都没有实力在暗中进行如此惊人的勾当,到底是谁在背后谋划,利用三司衙门贪墨军费。”盯着淮阳小侯爷道:“直到刚才,我依然猜不透背后的那位高人究竟是谁,现在我是终于明白了,在幕后策划这一切的,当然就是为你这位小侯爷。”
淮阳小侯爷眼角抽动,秦逍叹道:“国相爷在朝中位高权重,六部衙门的堂官在国相爷面前都是毕恭毕敬,更不必说三司衙门的主事官了。只是国相爷德高望重,帝国柱梁,当然不可能也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小侯爷是国相爷的公子,三司衙门主事官当然不敢得罪小侯爷,小侯爷如果让他们做些什么,因为国相爷之故,他们也不敢不做。”
“秦逍,你有什么证据本侯贪墨了军费?”淮阳小侯爷有些急了,怒道:“你血口喷人。”
秦逍淡淡道:“有这个实力而且有这个胆量策划贪墨军费之案,满朝文武没有几个人,小侯爷当然是这屈指可数的几个人之一。也许这件事儿已经有人察觉,但因为忌惮小侯爷的身份,谁都不敢惹祸上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是当了睁眼瞎子。”摇了摇头,冷笑道:“贪墨军费一案昨日昨日才被揭发,今日你们就要置我于死地,道理很简单,小侯爷知道贪墨一案揭发与我有关,所以对我恨之入骨,欲杀我而后快。”
淮阳小侯爷冷着脸,盯着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