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
行将四月,京都的气候也开始变得温暖起来。
年后的京都显然不是很太平,风浪时起,这些时日连续发生的几桩大事,也让京都的茶肆酒馆有了打发时间的话题。
京都历经两朝,数百年来经历的风雨不计其数,所以在京都的人们也见惯和听惯了潮起潮落。
宫中太液池边,大唐圣人拿着一只精致的小食盒,食盒里是鱼食,太液池内锦鲤如云,随着圣人的每一次投食,成群的锦鲤宛若洪流般冲过去,水面上泛起浪花阵阵,而圣人的心情似乎也很好,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除了尾随在后面的宫女,圣人身边就只有宫内舍官长孙媚儿。
阳光洒射在长孙媚儿白皙的脸蛋上,白里透红,更显娇艳欲滴,只是那双眼眸儿瞧见不远处那道身影走过来,两道柳叶眉不自禁锁起来,一双迷人的眼眸儿也显出一丝冷意。
那身影裙裳华美,正快步走在廊内,迅速向这边过来。
“圣人,成国夫人来了。”长孙媚儿终是向正饶有兴趣给锦鲤投食的圣人禀道。
圣人扭头望过去,见到匆匆而来的成国夫人,将手中鱼食盒递给长孙媚儿,走过去在太液池边的软椅坐下,而成国夫人已经过来,上前向圣人行礼后,才一脸笑容道:“圣人在喂鱼?”
成国夫人与圣人乃是亲姐妹,比圣人小上几岁,虽然年过四旬,但出身富贵,保养得当,驻颜有术,依然显得丰美多姿,额头没有丝毫的皱纹,虽然体态偏胖了一些,但唐人以腴为美,比起边上伺候的那些宫女,更显光彩照人。
她样貌与圣人极为酷似,年轻时候自然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儿,只是与圣人惟我独尊的气质相比,却是相去甚远。
“今儿个怎么舍得进宫了?”圣人接过长孙媚儿递过来的清茶,轻抿一口,淡淡笑道:“瞧你心急火燎跑过来,一脸喜悦,难道有什么大喜事不成?”
“是有大喜事。”成国夫人凑到圣人边上,笑盈盈道:“圣人,妹子可是辛苦说了一门亲事。”
“亲事?”圣人一怔,略有一丝诧异:“杜煦过世多年,也没见你给自己另找人家,怎地此番突然就说了亲事?那人是谁?”
成国夫人挨着圣人坐下,立刻道:“不是我,我可不是给自己说亲事,这次做了媒婆,是给别人牵线。”
圣人这才明白过来,失声笑道:“你给别人说媒?我大唐的成国夫人,什么时候成了媒婆?这天下有谁能让你亲自出马说媒?”
“如果是别人,妹子当然不会多管闲事。”成国夫人笑眯眯道:“这回是给自家人做媒。”
“自家人?”
“圣人,妹子今日进宫,有求于你,是想让你赐下一门婚事。”成国夫人两手搂着圣人一只手臂,欢颜道:“安兴候今年已经是二十八了,到现在还没有娶亲,圣人就没想过给咱们的侄儿赐一门婚事?”
“安兴候?”圣人奇道:“你是为安兴候做媒?”
成国夫人笑道:“若不是为了安兴候,我又何必出这个头?”
“朕前些年就对国相说过,要给安兴候赐婚,满朝文武,无论谁家的姑娘,只要安兴候相中,朕即刻赐婚。”圣人唇角带着浅笑:“但安兴候说男儿先立业再成家,他要为国立下功勋之后,在求朕给他赐婚。我听国相说,安兴候自称若要娶亲,必须娶一个让他真正心动的姑娘,只是咱们这位安兴候眼界太高,能让他动心的姑娘始终没有出现,这次是哪个府上的姑娘终于打动了安兴候的心?”
成国夫人瞟了圣人边上的长孙媚儿一眼,笑盈盈道:“圣人说的极是,安兴候眼界太高,一般的姑娘还真是难以让他动心。那姑娘不但样貌要出众,而且必须要才高八斗,最要紧的是性子柔和,圣人猜猜,这满京都有几个这样的姑娘?”
长孙媚儿神色平静,但心下却是翻江倒海。
她自然知道成国夫人所说的姑娘是谁,但成国夫人还没有提及到她的名字,她自然不好轻易开口。
圣人何等聪慧,看到成国夫人的眼睛瞟向长孙媚儿,龙颜微诧,扭头看向长孙媚儿,狐疑道:“妹子,你说的姑娘,总不会是媚儿吧?”
“圣人英明。”成国夫人笑道:“不是长孙舍官又能是谁?”打量着长孙媚儿柔腴的身段,兴奋道:“长孙舍官无论样貌还是身段自然是出挑拔萃,而且她才华出众,有宫中女状元之名,这些年受圣人的调教,更是能干,满京都能够让安兴候点头的姑娘,除了长孙舍官,不做第二人想。”
长孙媚儿听到成国夫人之言,花容变色,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安兴候看中了媚儿?”圣人显然也颇有些意外。
成国夫人笑道:“前两日妹子入宫,和麝月她们闲话的时候,提及安兴候的婚事,就想到了长孙舍官。安兴候年近三十,国相最大的心事,便是能让安兴候早日成家,为夏侯家添丁增子,我这个做姑姑的自然也要惦记着。”向长孙媚儿招招手,媚儿犹豫一下,走到成国夫人边上,成国夫人这才握住长孙媚儿小手,含笑道:“那日妹子突然想到,京都最大的宝贝,不就在圣人身边?”
圣人淡淡笑道:“媚儿自然是朕的宝贝。”
“夏侯家的家业,迟早要交到安兴候手里。”成国夫人正色道:“所以为安兴候挑选媳妇,不但是为了安兴候,也是为了夏侯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