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归廷在十几名骑兵的保护下,一路逃窜,一口气逃出几十里地。
不知是因为战场混乱,还是因为追赶不上,身后竟然没有追兵赶过来。
钱公子前所未有的疲惫,在马背上摇摇晃晃,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让他眼前发黑,差点摔落马下,幸好边上有人叫道:“统领,统领!”
钱归廷回过神,立时慌乱起来,往后看去,急道:“追兵来了?”
“追兵没有过来。”那人也是十分狼狈:“只是咱们接下来要往哪里去?”
“自然是回苏州城。”钱归廷立刻道。
苏州营虽然还在苦战,但几乎注定被歼灭的结果,钱家手中最强的兵马一朝尽毁,接下来的局面当然对钱家十分不利。
但苏州城内毕竟还有几千人马,而且钱家还控制着苏州城,城内有的是钱粮,只要回到城内,闭门不出,依然还是有一线生机。
“可是咱们的方向偏离了苏州城。”
钱归廷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狼狈而逃,根本管不得往哪个方向走,这仓皇逃出几十里地,才发现走偏了方向,本应该是向东北方向去,但这一路却是往西北走。
钱归廷只能转向东北方向。
急行了二十多里地,天色早已经黑下来,走到一处土坡边,钱归廷勒住了马,因为前方不远的道路上,不知道为何,竟然堆了不少大石枯枝,马不能过。
“妈的,老天都在找老子麻烦。”钱归廷心中窝火,这是往苏州城去的必经之道,之前来的时候,道路畅通得很,也不知道是谁在这里堆积大石枯枝挡道。
“搬开。”钱归廷吩咐道。
十几名骑兵都下了马去,卖力地去搬石头。
钱归廷只觉得口干舌燥,想要喝水,却发现逃窜之时,根本没有水袋在身边,心下更是懊恼,忍不住向四周看了看,夜色之下,发现四周竟是出奇的安静,不知为何,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快些!”钱归廷恨不得立刻飞回苏州城,见道路还没有清理干净,大声催促。
话声刚落,忽听到一声惨叫响起,便瞧见一名正搬着石头的兵士翻身倒地,其他骑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嗖嗖嗖”声响,一阵箭雨从土坡上袭来,眨眼间便有半数骑兵中箭倒地,剩下的骑兵拔刀挥砍,有人更是向自己的战马跑过去,但跑不了几步,便即被利箭射翻。
有埋伏!
钱归廷欲哭无泪。
苏州不是王母会的天下吗?钱家不是苏州第一大世家吗?
怎地现在变成到处都是敌人。
好不容易逃到这里,竟然还会中埋伏。
夜色之下,一起从土坡后面冲了上来,月光之下,人马合一,右手拿弓,随即一群黑影从突破后面随着那骑冲上来,一字排开,少说也有四五十人之多。
十几名骑兵死伤大半,只有四五人手握大刀,一脸惊骇地抬头望向土坡上的伏兵。
钱归廷此刻竟然连逃命的心思都没有,手足冰凉。
他忽然觉得,从苏州营走出苏州城的那一刻起,似乎就坠入了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渊。
本是友军的左军成了敌人,要命的是最关键的时候,自己最倚重的袁长龄竟然不在自己身边,如果袁长龄没有前去赴约,也许苏州
,靠在椅子上睡着的钱光涵忽然“啊”的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屋里点着灯,孤灯昏暗,他抬起手,摸了摸额头,竟然满是冷汗。
门外很快就有人跑进来,正是投奔钱家的苏州别驾卫泰然,见钱光涵脸色难看,上前小心翼翼问道:“老太爷,你怎么了?”
“没什么事。”钱光涵叹了口气:“做了个噩梦。”
“老太爷是在担心公子?”
钱光涵只是做了个手势,让卫泰然坐下,没有立刻回答,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杯中无茶,卫泰然急忙拿起茶壶,给杯中添了茶水,才道:“老太爷不用太担心,公子虽然没有带兵的经验,但他手下几名将领都不是泛泛之辈,再加上袁先生从旁出谋划策主持大局,肯定不会有问题。”
“老夫做了噩梦。”钱光涵叹道:“庭儿被令狐玄一刀斩杀,他临死前看着我,那眼神......!”苦笑摇头。
卫泰然坐下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令狐玄霸占太湖,多少年来成为咱们的眼中钉,老太爷对他存有忌惮,这才做了这个噩梦。”微笑道:“老太爷,放眼苏州,没有任何一支兵马能与苏州营相抗,太湖盗不过是一群水匪,上了岸不堪一击。公子手中有五千兵马,左右两军加起来也有上万之众,近两万人马攻打一座县城,不费吹灰之力。”
“老夫只担心左右两军靠不住。”钱光涵目光深邃,虽然年事已高,但眼眸子却依然透着光:“这两支兵马互相之间就嫌隙不断,右军虽然和咱们达成协议,听从咱们的调派,但左军却未必甘心任由咱们驱使。”
“即使只有右军听从调遣,公子手里也有上万人。”卫泰然宽慰道:“左军就算不听从调令,但毕竟也是王母会的兵马,攻打沭宁城,左军就算不出力,帮助牵制太湖盗也不会不做。”
钱光涵微微颔首:“但愿如此。”问道:“其他几家是否还没有书信过来?”
“还没有。”卫泰然皱起眉头:“看来不将麝月抓到手,他们真的不会轻举妄动。”
钱光涵冷笑道:“他们自以为没有把柄在咱们手中,咱们无法证明他们也投靠了王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