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宋大人,这伙贼子的主力是富阳江一带的水匪,往来严杭两州,有两三百之众,犯有人命数十,算得上悍匪。得省中某权贵阴结,暗许好处给拉拢了来。又聚得杭州城里城外泼皮无赖两三百余人,合为一处,约有五六百人。这些人藏在临平山中,伺机而动。”
听完韩振的话,李公亮转首对宋辅臣道:“宋大人,你见当如何行事?”
原本李公亮还不是很信任宋辅臣,只是拗于刘玄的命令和嘱咐。刚才他用曹玉良试探了一回,宋辅臣也不含糊,上前就将半死的曹玉良枭首,丝毫不顾忌这曹胖子是省内闻名的掐尖郎拔毛使,杨凤栖爱妾之兄,最信任的心腹。
宋辅臣也丝毫不知他用了曹玉良的首级才在李公亮心中换来可用的信赖,微皱眉头道:“李大人,韩使郎,我们都知这些贼子是某些权贵的腌臜事。但腌臜事是上不得台面的,权贵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放任那些贼子公然攻打北新关藩库。届时杭州城、兵马司就算做样子,也要遣兵出来救援。且那些贼子不过山贼水匪,不要说跟倭兵比,就是海贼也难比得。如此说来,他们要想正面明攻,是万万不得。”
“宋都侯此言正是,明抢易躲,暗箭难防。四郎大军到来之前,我们须得多加小心,慎防那些鬼蜮伎俩。”
“我等晓得了!”宋辅臣和韩振齐声应道。
到了傍晚,有布政使司解书办带着差人,押着十余车,上面皆是米面鸡鸭,猪牛羊肉,还有十几坛好酒。入了北新关直奔藩库,拱手禀告道:“小的解悦,奉藩台老大人之命,前来犒赏李大人、宋大人及诸位团勇。”
李公亮、韩振在布政使司见过这书办,便不有疑,只管叫进来。
解书办对李公亮和宋辅臣奉承道:“两位大人奉命,日夜兼程而来,又一举拿下贼首曹玉良以及一干党羽,保住了藩库安危,也保住了老大人的安危。老大人无以为报,命小的送来些薄酒粗食,聊表心意。”
“藩台老大人所赐,自当愧领,立即分发下去,叫儿郎同受藩台老大人高恩。”李公亮欣然道。
宋辅臣却在一旁劝道:“李大人,而今危急之时,军中不可饮酒,免得乱了法度,废了防备。”
李公亮被驳了一回,脸上有些挂不住,不悦道:“而今风高气爽,夜色薄寒,儿郎四处巡守,喝少许酒,正好去去寒气。且盗贼踪迹全无,定是畏惧军威,远遁藏匿,何足惧!”推荐阅读//v.///
宋辅臣也来了脾气,直着脖子说道:“我军中皆守军法,自不敢喝酒,大人想喝,自喝就是,何必拉上我等儿郎。”
李公亮勃然大怒,呵斥道:“尔等粗鄙武夫,只知死守军法,且不知权宜机变。且刘大人和徐军使有令,我为正,尔为副,当从我命!否则我可要真行军法了!”v首发
宋辅臣无奈,只能恨恨拂袖而去。
李公亮转过来,笑着道:“一介武夫,不知好歹,且不知能得藩台老大人赐酒,几世修来的福气。真个不知福祸的木头丘八!”
解书办心中大喜,脸上却是恭维道:“李大人饱读经书,知礼守节,申明通义,要朝殿闻阙的贵人,岂是那等武夫丘八能比拟的。”
李公亮更是大喜,当即传下令去,将酒肉分发全营。藩库守备兵丁得了好肉好酒,皆欢呼,北新关里一片欢腾。
待到半夜,北新关里一片寂静,尤其是藩库里,众守军已经是酒足饭饱,且闹腾了许久,也是力竭了。
在寂静昏暗之间,解书办带着几个随从,打开了藩库大门,早在外面两侧等候的数百贼子鱼贯而进,直奔藩库重地而去。
银库在一内院里,前方有一处大空地,这些贼子们刚走到这里,只见火把四起,无数的兵丁持兵张弓,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李公亮、宋辅臣在数十兵丁拥簇下,从暗处走了出来。
“一群跳梁小丑的小伎俩,也敢来糊弄本官。”李公亮不屑道,随即拱手对宋辅臣道:“辅臣,傍晚的那些混帐话,是说给贼子们听的,都是些胡说八道,还请辅臣恕罪,千万不要当真!”
宋辅臣哈哈一笑道:“李大人过虑了,都是扮戏而已,辅臣怎么会放在心上?”
对面的解书办却是心惊胆战,知道这回算是着了道,双腿瑟瑟,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这时,从李公亮身后转出一人,解书办一见,都叫出声来了:“是你!”
“可不就是在下。”那人笑眯眯地答道,只是那笑容在晃动的火光中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解书办还想多说几句,李公亮脸一沉,喝声道:“动手!”
宋辅臣拔刀而出,刷刷几刀,就将解书办左右两边的人都砍倒了,然后伸手一拉,将他拉回了这边。
看到这边完了事,屋檐上的弓箭手纷纷发箭,箭矢乱飞,挤在一团的盗匪们无处可逃,惨叫连连。走廊上的长枪手举着长枪,在刀牌手的掩护下,结成一圈,缓缓地向内挤来,不停地有盗匪被扎成了血葫芦,倒在地上。
这些盗匪何时见过这阵势,早被血流成河、死伤遍地吓得手软脚软,连刀枪都举不起来。少数凶悍者,还想着趁乱冲上去,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一个。却不知团练军训练有素,上有射声队照应,下有苗刀手对付,专打出头耍狠者。几番下来,少数凶悍者伏尸当场,再没有敢跳窜出来的。
“弃械蹲地,双手抱头,可免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