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已去了。”
“可惜了,”尹衡叹道:“郑兄弟可是一条好汉子。”
“郑大哥于我有救命之恩,日后寻得其家人,吾必将涌泉以报。”秦川郑重的说道。
“秦大人是忠义守信之人,在下知晓,想必以后郑兄弟家人必将感涕于大人。敢问大人,这后来的路怎么走法?”
“过昌原,奔晋州,去全罗道。”
“倭寇尚未涉足全罗道,且全罗道也有两路水军,想必不会再重蹈庆尚道水军的覆辙,大人可以安身了。到得晋州之时,望大人容许我把二位主人的首级送还王京。”
“此乃义举啊!我又何尝不想护送两位大人的首级上京啊,只是手下人等,须寻得一个好去处才行。”
“大人高义,尹衡拜谢。”尹衡居然奋力起身,恭恭敬敬给秦川磕了个头,秦川赶紧起身拦了一下,也拦不住,只得受了他这一拜。
秦川对那几个照看尹衡的兵士交代道:“尹壮士可是尹兴信大人的亲兵,冒死将两位尹大人的首级抢出,准备送还王京,真义士也,尔等可要好生看护。”
那几人连忙跪下,唯唯诺诺应承下来。
秦川又交代几句,就让尹衡躺下,这才和小顺一起离开。走不多远,看见那些队正、队副们已经聚集起来在等他,中间一块布上面,堆积着一些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团子,看来他们在等他一起吃早饭,那尹家女子和另外一个妇女则侍立在一旁。
秦川这才感觉到自己也饿了,他坐下来,首先却问道:“士兵们可曾用过朝食?吃的也是这饭团吗?”
后队队正崔成焕答道:“大人,士兵们也正在进食朝食,全军都是这种饭团。”
“士兵们这两天吃的都是大米,大家都说天天在过年呢。”金永成接口说道。
“老崔,这大米还能吃多久?”秦川问道。
“在下和老朴粗略点了一下,连每人背的十来斤,共有一万五千多斤大米,够我们这几百号人吃上一个多月。”
“等到了昌原,还是找些大车来驮粮草辎重吧。”秦川说完,就招呼大家一起吃,不过众人等他首先拿起一个饭团子后,才一起伸手抓起饭团子往嘴里塞。
秦川现在的胃口已经彻底败坏了,先是吃了一个多月发霉的高粱饭和发臭的咸鱼,后面几天又一直处于颠沛之中,都是草草往嘴里塞些能找到的一切可以吃的东西,而且还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至于记忆中那些火锅烧烤串串香,已经成为了越来越模糊的梦中景象了。不过他注意到,即便手下这些见过一点世面的队正、队副们,似乎都很享受白米饭的滋味,联想起自己在烽燧台的伙食,他可以想象出高丽底层士兵们的糟糕待遇,要这样一支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服、没有接受多少训练、甚至还没有合格武器的军队,去对抗久经战火且装备精良的倭军,确实太荒诞了。
这又让他想起后世那八年艰苦的抗战,几十万倭国军队在几个月之内,就拿下了大半个华夏,把几百万华夏军队打得喘不过气来,跟现在的这场战争何其相像啊。幸好此时大明的军队还不至于像以后的华夏军队一样,不堪一击,最终遏制了小东瀛的野心。
秦川吃完了两个饭团子,就不想再吃了,这玩意还是比较撑胃的。旁边递过来一块布巾,他转头一看,是尹家的女子,他接过来轻轻擦拭一下嘴唇,又擦擦手,然后递还给那女子,再微笑着点头致谢,就如当初在大饭店接受美女服务员的服务一样自然,这让尹家的女子惊诧不已。等他再回过头来时,却发现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他,让他觉得尴尬之余,也觉得比较奇怪。
后来老朴私下问他,原来家中是不是大户人家,他的动作如此自然,简直就像是生来如此,下层的草民和粗野的水手兵丁是不可能有这般优雅的举止的。结果这天后,关于他的出身和来历,又被人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再加上他既会说汉语、又会说倭语,还识字,大家私下里都传说他是某个贵人的庶子,被逐出家族后流落到釜山来当兵的。最后就连知道他来历的老朴、小顺和梁桂都不由得怀疑起秦川的出身来了。秦川也听到了这种风言风语,笑笑而已,既不澄清也不禁止,反正这种神秘色彩正方便他在军队中建立威信。
看看别人基本都吃完了,秦川就站起身,拍拍手,说道:“诸位可吃好了,吃好了,就来安排一下今天过昌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