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朝鲜庆尚道的两路水军,每支舰队都拥有100多艘战船,两支舰队合起来超过300艘战船,其中近半是大型的主力战船——板屋船,其火力和吨位,都可以肆意碾轧日军的“战船”。可以想象,如果这两支朝鲜舰队勇敢出击的话,该是多么惨烈的海上大屠杀啊。真如此,持续七年的这场战争,在刚开始的时候就可以结束了,以后也就没有李如松、李舜臣等人的什么事了。
但国家不幸,用人不淑,所以说,很多时候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不是它经济有多发达,政府民众有多富裕,而是它的政治权力架构是不是合理,会不会成为整个国家发展的桎梏。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满清在甲午战争中对阵日本,当时满清的gdp和国家综合实力,都远超日本,满清没钱吗?仅仅陪给日本的战败赔款都足以再造一支北洋舰队了,然而最终的结果呢,不说也罢。
在庆尚道左路水军,更可悲的是,大帐中能说的起话的,要么是和朴泓一样的文官,要么是京城权贵们塞进来镀金的“二代”,他们精于官场争利,却疏于战场争战。而精于战场争战的,又大都是没有话语权的中低层军官。结果就是大帐里的人除了惶恐外,拿不出任何办法,釜山佥使郑拨的使者来了两次,附近多大浦镇的佥使尹兴信也派人来问,但却都得不到水军出击的准信。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了,大帐内的人们还是一筹莫展,只等林大人发令。林大人却相继否定了出击、死守、逃跑三条策略。倭军那么多船,出击就是找死,他三生修来的富贵命,可不能跟着这些低贱的丘八们去白白送掉;死守,釜山多半守不住了,那这里还守个什么,日军从陆地上过来,大寨必破,毕竟左路水军只有区区几千人马,陆战还是外行;逃,一箭不发、临阵脱逃,逃回去也是遭弹劾进大狱的命。
时间一点一点到半夜了,林大人还拿不定主意,大帐内落针可闻,整个水军大营也是鸦雀无声。
眼看要到四更天了,连同主帅座椅上的朴泓林大人在内的,大帐内所有的人都早已都不说话了,都瞪起发红的眼睛不知在看什么。此时一位亲信悄悄从后帐走到朴泓背后,低声说道:“大人,早做决断,天色将明,倭军瞬息可至。”
昏昏沉沉的林大人猛的惊醒过来,是啊,再不走可就走不了啦,但自己走了,水军战船不能留给日军,绝不能资敌以铸成大错!
于是林大人一拍帅桌,把所有人都惊醒过来,他决然的下令:“凿船!把所有战船都凿沉,烧毁大营,我等深受国恩,绝不能行资敌之事!”
众将揉了揉各自的耳朵,发现自己没有做梦,更没有听错,林大人确实下令要凿船了,稍微懂得点兵事的人还没开口,几个“二代”就跳了出来,附和道:“林大人英明决断,战船若是被倭寇掠走,我等必有负大王、有愧国家啊!”
文官们也纷纷赞同,他们也早想离开这兵戈之地了,中低级的老行伍们也自觉的闭上了各人的嘴巴。
于是一个令中、朝、日历史学家都为之迷惑的决定,就这样出笼了,朝鲜庆尚道左路水军的统帅,朴泓林大人以其匪夷所思的思维,做出了这个让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决定,然后再被所有的人圆满的予以执行了。
只是可怜釜山城内郑拨郑大人,还在胸有成竹的准备配合水军,将来犯的日军全部消灭在釜山的海滩上,而郑大人不知道,这还只是朝鲜军队在这场战争发生的第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后面还有更多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同样的情形也在巨济岛的庆尚道右路水军大营里发生,右使元均比左使朴泓要称职得多,至少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呆在水军的大营里,他早就听说对马岛倭军的船队在大规模集结,于是派出了侦查船远远的监视着对马岛。
四月十二晨,当小西行正的舰队开始从对马出发之时,元均就得到了消息,但他一不通知釜山,二不通知麾下舰队备战,只让副将守住巨济岛营盘,自己前往靠釜山侧海的白川寺勘察,结果他当即就被遮天蔽日的日军战舰吓得遍体冷汗,慌不迭时的跑回巨济岛去了。
与朴泓一样,元均也是个文官来充当水军统帅的,同样也对手下的兵力和作战能力没有多少了解,自然也就没有多少信心。按理来说,日军水军应该首先攻击他和朴泓的水师才对啊,怎么就直扑釜山而去了?难道说日军压根就没有把他和朴泓放在眼里,多半是这样,看看那遮天蔽日的日军舰队,哪是他和朴泓所能够对付得了的。釜山看样子是不保了,釜山一失,日军肯定会回过头来包围巨济岛,自己该当如何是好呢?
整晚,元均都在大帐内苦苦思索对策出路,甚至连焦急等待他发号施令的诸将,都没有空予以理会。于是,和左路水军大营一样,巨济岛的右路水军大营同样也是在焦虑、等待和沉默中度过了战争的第一个夜晚。
这个夜晚,釜山城内官兵是通宵达旦、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