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志急赶,到了洛阳北城门,看到邓茂再押送着马车,在城门那儿排队,松了一口气。
这钱,还没进洛阳城就好。一进洛阳城,被盘查过,再想完好地运回幽州,那是甭想了。
程远志出了城门,来到邓茂旁边,两话不说,跳起就是一个爆粟,骂道:
“你个猪脑子,没有本刺史的命令,居然就要拿着老子的钱财进城?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水还没倒出来?”
邓茂突然脑瓜一疼,猛地暴起,伸出手反击就是一记左勾拳,拳出之后,发现是程远志,赶紧收力扭转方向,锤在了自己的右臂上,疼得嘴角一咧,吸了一口冷气,脸上却是超级兴奋,笑道:
“使君,你回来啦?”
程远志不答,举手‘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怒道:
“莫喊本刺史作使君,要喊刺史,本刺史升官了,要是喊错了,小心本刺史割了你的舌头下酒。”
大汉朝流行直呼官职,除非是比较亲近的人,都互相叫表字。只有介绍自己的时候,才用得上姓名。
邓茂挠挠头,这使君不是前几天才改口叫上的,怎么今天又得换,换成刺史了,咱家将军就是会玩,跟那些文人士子一样,一套一套的,改头换面的花样,比女子化妆还多。
洛阳城的百姓太多了,尤其是城门口,要是在幽州被程远志暴打,就算了,百姓看了也就看了,习惯成自然。
这儿可不行,多少人等着瞅热闹呢,邓茂赶紧捂着头,叫屈道:
“刺史大人,末将已经是日夜赶路了,从出发到现在都没有歇息过,甚至连拉车的驴马都跑死了二头。给刺史大人送钱,这是最快的了,末将敢保证三军里就没人能比末将快。”
邓茂连大人都叫上了,大人一般是用来叫自己父母的,要不是迫不得已,邓茂不至于直接对程远志喊爹了。
程远志一听邓茂这话,内心真替邓茂可怜,好想告诉邓茂,男人不能比快,要比稳,又怕说出来伤了邓茂弱小的心灵。
罢了,只能顾左右而言它了,程远志将张让给的诏书往邓茂脸上一甩,傲气冲天,笑道:
“瞧瞧,看到这诏书没?本刺史出马,自是马到成功,水到渠成,一个铜钱都没花。亏那刘备小儿,还在本刺史面前演戏,说这难那难,这大汉的官职,只要来了洛阳,满地都是,捡都捡不过来。”
听到买官,拿到任命诏书,不要钱,邓茂好想把自己怀里的二枚私房钱掏给程远志,让程远志也帮忙搞几个官职来当当。
“刺史大人,这官职真的掉落在地上?你这官职也是捡来的?末将也想捡.....”
捡的?
幸好忍住了,私房钱保住了。
邓茂不太相信,但更不相信程远志不花钱,就能弄到刺史等官职,可眼前的事实狠狠地打了邓茂的脸。
程远志瞪了邓茂一眼,这邓茂真是猪脑子,缺根天线,洛阳里官职要是真的有得捡,不值钱,那满地都是大汉朝堂的文武百官了,哪来这么多的泥腿子排成长队,在等进城门?
一天天的,不做点正事,好高骛远。
程远志怒了,邓茂这种思想很危险,要做事业的人怎么能有捡的想法呢,暴躁地骂道:
“捡,捡,你这么爱捡,还不快把本刺史的诏书捡起来。养你这猪头,真是浪费本刺史的米饭,饭桶一个。”
“回去,还不回去,快将本刺史的钱运回去,要是少了一贯钱,你就自杀谢罪吧。”
堵在城门,太招摇了,容易引人耳目。教训邓茂的机会有的是,回去幽州再说。
邓茂急忙仓促地捡起地上的诏书,拍掉泥土,塞入了怀里,收了起来。
可以将钱运回幽州,邓茂比程远志还要高兴,长这么大,邓茂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买官就得把钱送给别人,邓茂心里很不舍得呢。
“快走,快走,别挡着后面的人交钱。”
“没钱的就别排队了,早点滚蛋吧,呸!浪费军爷的时间。”
“到你了,赶马车的那个,麻利点。马车二贯,快给钱。”
守城的军兵指了指邓茂,排队竟是轮到邓茂了。
程远志内心一寒,眼光狠厉了起来,这守兵有多黑,程远志可是亲身经历,真要这十万贯被发现了,肯定被抢得尸骨无存。
程远志让邓茂掉头,回幽州;洛阳守兵让邓茂交钱,进城门。
邓茂的心里慌死了。
装作没有听到守兵的吆喝,邓茂赶紧掉转马头,就要脱离队伍,折返回去。
慌乱之间,一枚五铢钱,从马车上掉了出来。
要换作平时,不想交钱,或者没钱的,想折返的话,守兵也懒得理。
可邓茂的这辆马车,载得沉甸甸的,还从里面掉了一枚铜钱出来,可见不是没钱交咯,这人有钱,而是不想交钱。
“停下,拉着马车的那人,停下,接受检查。”
“本军爷怀疑你私藏兵器,打开箱子,让我们仔细检查检查。”
守兵冲着邓茂大喝,看见邓茂心虚,居然没有停脚,更是拔出朴刀,快步冲向邓茂,围了上去,将邓茂围成一圈。
这可怎么办?要是在战场上,这点守兵,邓茂还真不放在眼里。
可现在邓茂手头上有的是钱,就是没有战马,没有大刀啊。
邓茂心里更慌了,手脚都略略有些发抖,两眼左瞅右张地寻找程远志的身影。
咦?程远志刚刚还在这里的,主心骨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