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城与林焱告别,嘱托道:“今晚你先好好休息,这内屋让与你住,山师阴与石镇便在外屋,若是有何需要,记得唤他们。方才我已经得了消息,明日副门主要见你。”
林焱点了点头,他并不惊讶,见过纪浩最后一面,副门主要见也是正常。
虞城见到不说话,宽慰道:“不要紧张,新入门的弟子,副门主都是要见的,何况你入门第一日,便遇到这事儿。”
林焱哭笑不得,原来虞城当他紧张,他也懒得辩解。
虞城这才起身离去。
合上内屋门扉,脚步声渐渐远去。
外屋也没了声响。
夜深沉,万籁俱静。
月洒床脚,林焱卧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若是有机会,他更想睡在那林中屋里,睡在老爷子的故居。
此事倒也不急,不过得等些时日。
他翻了个身,理了理思绪。
不过短短几日,他便遇到如此多事。放在面前,最大的便是两个谜题。
老爷子留在万兵冢的疑团。
纪浩如何脱牢而出的因由。
那双鱼吊坠要到何处去寻?放出纪浩的又是何人?他又为何要助纪浩脱困?
难道只是为了杀山师阴?难道九霄之中,还有黑一门的刺客?
想不明白,林焱只觉脑袋发蒙。
他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被他藏起的断剑。
他方才脱衣治伤时,将断剑与血衣一同丢在墙角,此刻还未有人收拾。
他坐起身来,下了床铺。
行动之间,不免牵动伤势,又是一阵呲牙咧嘴。
借着月光,林焱翻开血衣,从中取出断剑。
剑身发黑,通体哑光。
只有月光看不真切,林焱用手摩挲,真让他在剑脊靠近护手处,摸到一个小字。
林焱眉头微皱:策?
陡然一惊!
刘策?
……
一夜辗转反侧,林焱反复耍着半截断剑。
他想不明白,刘策此人在这事中,到底算是什么角色?
若说他与此事无关,那为何纪浩使的黑剑,上面会有他的名字?
若说他与此事有关,那他为何又要救了林焱性命?
那个戴鬼面的用刀公子,在此事中又是什么存在?
他们与林焱的相遇,是偶然?
还是,早有预谋?
事情的真相,扑朔迷离。
林焱又在床上翻了个身,脑中依旧一片混乱。
想来,凭他的脑袋,只怕难以理出头绪。还是要等明日,告知山师阴。
毕竟红袍儿才是刺客的目标,他应该有知情之权。
两人群策群力,或许能够找到真相。
况且在此事上,能让林焱完全信任的,也只有山师阴一人。
鸡鸣一声时,窗外尚黑。
林焱已经穿戴整齐,起身拉开房门,正看到山师阴提袜穿靴。
两人对视了片刻,看得出来,山师阴睡得并不好,眼眶有些浮肿。
这贵公子最近也是吃够苦头,先是被人一路追杀,经历风餐露宿,现在又上了九霄宗门,那些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怕是一去不复返。
另一侧软塌上,卧着那医科少年“石镇”。
他翻了个身,轻声说道:“你身上有伤,可别走得太远,虞教习说今日会来寻你,早些回来。”
林焱与山师阴对视一眼,林焱答道:“我们就到门口吹吹风,不会走远。”
石镇背对两人,似是半梦半醒,“门边有毡帽,清晨霜寒地冻,当心风寒。”
林焱取了两顶,拱了拱手,“多谢。”
石镇不再答话,不知是睡是醒。
林焱拉开房门,天边脚下仍是一片漆黑。
迈出屋外,风扑面,山师阴浑身一颤,林焱为他拉低帽檐。
两人走到离屋稍远,林焱方才从袖中亮出断刃。
山师阴接过断剑,“你偷偷留了下来?”
林焱点了点头,将双鱼吊坠与断刃刻字与山师阴细细说过。
山师阴手中把玩断剑,勾起嘴角,“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光,从东边来。
两人转过头去,被那光晃了眼睛。
月隐没,天黑沉,山黝黝。
漆黑天地间,突现一线光彩,沿着山脊,将天地分割。
身后传来声音,“两位起得还真是早啊。”
两人回过头去,见到一人行来。山师阴将断剑拢入袖中。
那人身上半明半暗,并不能看得真切,但能从声音知道,是虞城,虞教习。
他走到两人面前,行了一礼,“还想来叫你们,想不到你们已经起来。可是昨夜睡得不好?”
两人抱拳还礼,山师阴答道:“我们也不是那亡命之徒,经历昨夜之事,哪能整夜安睡。”
虞城点了点头,拍了拍两人肩膀,“你们方才入门,便遇到这种事情,也是九霄失职。我必定会协助副门主,查清此事,让宗门子弟,夜能安眠。”
山师阴微微拱手,“劳防教习费心了。”语音恭敬有礼,倒真像是书香门第。
虞城微微一笑,似是受用,又与两人说道:“既然天已日出,你们便随我来,副门主要与你们说话。”
两人答应下来,便跟在虞城身后。
天空渐渐放亮,日轮上升,光回大地。
林焱识得那路,心中疑惑,“教习?我们可是去见副门主?”
虞城点了点头,“自然。”
“可这是去文曲阁的路。”林焱疑惑不解。
虞城微微一笑,“师弟有所不知,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