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衍跟在叶亦宣身边,往日里这些事都是由他打点,故而说起场面话来也极为顺口,说是吩咐其实也只是一句客套话罢了,毕竟殿下从南萧回来,若非天大的事情不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在程衍看来,李公公在此处,不过是皇后忧心殿下的安危又不能亲自出宫,才会遣他走一趟,也是聊表心意。谁知李公公笑意不减,还真点头应道:“皇后娘娘的确有事要吩咐殿下。”
李公公上前几步,尖细高昂的声音响起:“奴才参见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口谕。”
裴意闻言上下的打量了叶亦宣几眼,笑了出来,低声揶揄道:“都说祁太子风姿过人,迷煞了不知多少人的眼,此时你这样子若是被人看到,恐怕这名声又要响亮几分。”
本就举世无双的容颜此刻带着几分未散去的情动,更是让人目眩,便是她这几日日日相对,都难以消受,何况外面那些人。
叶亦宣好笑又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稍等了一会儿,清润的声音就从最前面的马车传来:“劳烦公公跑一趟,不知母后有何事?”
李公公等了一会儿见叶亦宣并没有要出来的打算,才不紧不慢的把皇后的吩咐说了出来。
叶亦宣腾的一声坐直了身子,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退去。
程衍震惊地看着李公公,若非离得这么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简直不能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刚才的那一番话也是真的!
先迎岳家女进门!
皇后竟让殿下在大婚之前先娶岳岚进门!
简直荒缪!先不论让侧妃先进门是否合乎规矩,就岳岚而言,已经是一个名声举,跟四皇子牵扯不清的人了,莫说要进太子府,便是以后要找个门第稍好的人都是困难,皇后怎么会有如此吩咐!
荒缪至极!
不止是程衍,便是身后一同前来的官员和宫婢,围在不远处的凉都的百姓,此时都张大了嘴,傻了眼。
没有人想到皇后娘娘令人在宫门外守候,面对太子殿下还有未过门的太子妃,竟会有如此吩咐!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落到了那驾华贵的马车上,太子求娶一事这一个月中早就传得无人不知,此时等在这里的人多是想一睹传闻中那位准太子妃的芳容,谁料想还未进城竟就被皇后一道口谕挡在了城外。
皇后话里的意思,若是不让岳家女先进门,那这场大婚恐怕也成不了了。
马车中,叶亦宣闭眼叹息了一声,将裴意更紧的抱紧在怀中,歉意地开口道:“是我疏忽了,我没想到母后会如此。”
他的父皇,永远都知道如何拿捏人的软肋,知道他对皇后孝顺又心软,狠不下心来,竟是唆使了皇后出面……
他苦笑了一声,听闻皇后重获盛宠的消息,他就知道父皇会有所动作,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母后这么多年还是如此,只要父皇稍稍看她两眼,便是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顾不上了,父皇说的简直就是金科玉律,莫有不从的。每每利用过后就被父皇冷落,现在竟还是如此……
罢了,便是被人骂不孝又如何,有些事情是不能退让的。
叶亦宣睁开眼睛,正准备开口,衣服被人拉住:“我听说,萧煌宇封我做了公主?”
“嗯。”叶亦宣抚过她的长发,温柔的,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声,就让外面的人等着罢,“你我虽然不看重这些身份虚名,但是你嫁给我,身份越高阻力便会越小,我便没有阻止他。”
“是什么名头?”裴意坐起身,饶有兴致的问道,她突然觉得萧煌宇偶尔还是能做一些好事的,就比方现在。
叶亦宣已明白了她的意图,低声道:“不需要你出面。”
裴意扯了扯他的衣服,嗔道:“快点说,我辛辛苦苦为他操劳了三四年,最后捞了个什么身份,我总的知道吧。”
“长公主。”叶亦宣搂着她笑了笑,“他登基之后的第一道旨意,亲自拜了太庙,请玉牒,把你的名讳载入皇室宗谱之中,还有封地。”
跟那些安抚性的册封不同,上了玉牒赐下封地,便是正正经经的把她当成皇室中人来看,何况长公主身份与其他的公主不同,身份超然,便是皇后也尊之为上。
皇后是叶亦宣的亲生母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叶亦宣驳了她的话总归是不好听,她不同。总归现在还没有进叶家的门,她还算是个外人,何况,只要是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情恐怕都不能淡定,不过就是事后被人说善妒或者跋扈之类的话。
裴意说完还未等叶亦宣开口,扬声便道:“这位公公,你方才说的话究竟是何意,本宫不明白。”
声音略低微哑,不像寻常女子那般清脆,却是说不出来的好听。
李公公不想裴意竟也在这驾马车中,殿下还未开口她便先出声了,惊愕片刻便很快回过神来,“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岳姑娘本就是要赐给殿下的侧妃,只是碍于殿下未在北祁才会耽搁了下来,若非如此,这门喜事应当早早就成了。现在殿下正妻已定,不如就一块儿办了,也算是双喜临门。”
裴意挑眉看了叶亦宣一眼,她总算明白叶亦宣所说的“母后糊涂”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不是客套话啊。还有正妃和侧妃一起进门的道理?皇后甚至有意让侧妃先进门,若不是先前叶亦宣跟她略有提起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