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里庄回去的路上,顾睿让孩子们单独一个车,由丫鬟和随从看着,自己则和赵婉婷一个马车。
马车晃悠晃悠地往前走,顾睿闭目养神,坐得十分板正。
不知为何,车内的气氛十分压抑。
赵婉婷抿着唇,心跳下意识地有些加快,眼里流露出不安。
过了许久,就在她快受不了这种诡异气氛煎熬的时候,顾睿终于睁开了眼睛,问道:“说好了我会解决好这件事的,你为什么自作主张带着孩子他们来十里庄?”
赵婉婷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回答道:“我也是为了夫君分忧,想将娘接回家嘛。”
“哦?”听到这一句,顾睿眸光一瞥看向她,随后问道,“你真的很想将娘接回家?”
“当然了,那是你娘,也是我娘,还是孩子们的奶奶。”赵婉婷连忙讲道。
她神情真挚,叫人不忍怀疑。
然而下一瞬,顾睿的话却让她神色龟裂。
“既然你如此想接娘回家,为何四年前发现娘派人上京打听我的消息,你却从中横加阻拦?”
“我没有?”
“你没有?”顾睿眸光犀利地看向她。
赵婉婷脸色陡然变白,连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摇头讲道:“我没有,夫君你相信我。”
“相信你?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我们说好了,我此次外放,定非一年半载之事。玥儿已经十三,马上就要及笄。你留在帝京,一来可以为她寻觅夫婿,二来可以照顾棠儿念书。可是你呢?我前脚刚到随州城,你后脚就带着三个孩子赶来。给我说说,你在担心什么,嗯?”
“我没有。”赵婉婷摇头,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非要我拿出人证物证来你才认吗!”顾睿怒不可遏,一把抓紧了她的手,将她往前一带,然后倾身上前,拧眉问道:“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有没有?”
这样的距离,无疑是极具压迫感的。
而他眼神冰凉,更是让赵婉婷一个激灵。
赵婉婷知晓,若是再不说实话,只怕……
她的眼泪顿时落了下来,然后哭着讲道:“我不是为了阻止娘,我是……我是担心那个梅姑……她毕竟是你的发妻,还给你生了一个女儿,我是怕失去你啊夫君!”
“那你就瞒着我,瞒了我整整四年吗!若不是这次歪打正着在十里庄碰到,我是不是永远不知道我娘和梅姑还活着,是不是永远不知道我还有个女儿!”
赵婉婷身躯一震,只会摇头,眼泪如珍珠滚落。
“徵明,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可是我发誓,我只是切断了消息,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看她们都好好的不是吗?”
“骨肉分离,难道还不是伤天害理?”顾睿反问她。
“让你们分离的是天意、是战争,我也是受害者!嫁了你那么多年我才发现你发妻还活着,你又让我怎么办?她们要真去了帝京城找你,我就是全帝京城最大的笑话,徵明,你让我怎么办?”赵婉婷反手抓住他的胳膊,质问道。
“你……”
“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我们这么多年。除了这一件事,我其他哪里不是打理得井井有条?家中人情往来、后宅琐事;伺候你的生活起居、教养孩子……徵明,我哪样做得不好?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便是那梅氏再好,陪着你的也是我啊,徵明。”赵婉婷十分委屈。
顾睿却将她的手一点点掰开,提醒道:“那是我娘,还有……在我高官厚禄的时候,她们却在艰难求生。婉婷,你这是置我于不孝之地啊!”
赵婉婷身体一僵,手彻底被顾睿拿开。
顾睿却转了话题,“我瞧着如今玥儿也愈发骄纵、不懂规矩,明儿就把教习嬷嬷请来,亲自教她规矩,你不得插手。至于你,你这半月来车马劳顿,就好好养养身体。”
“可是徵明,你的衣食起居——”
“衣食起居有邰姨娘,你就不用操心了,好好在院子里将养身体。”
听到这一句话,赵婉婷面色惨白。
这便是要让她禁足,面壁思过了。
直到回到府中,她整个人都没有缓过气来。
搀着她的赵嬷嬷立即劝道:“夫人,大人最是敬重您,无非就是生两天气,等过几日把老太太接过来了,大人的气自然也就消了,您别太往心里去啊。”
“可是这回不同,这回涉及到了他娘……我这心里总是不安得紧。”赵婉婷拧眉。
赵嬷嬷立即宽慰:“大人虽然今日发了好一通火,可在外人面前仍是给足了夫人面子,玥小姐也还是大小姐,没人能撼动她的身份。可见,大人其实并没有那么生气。”
“真的?可他竟然叫了邰姨娘去了他房里……”
“邰姨娘是您房里出去的,与您一条心,您不必太过担忧。”
两人正说着,一个妇人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忙喊道:“夫人、娘,你们可算回来了,赵五被大人抓了,打了五十大板不说,眼下也不知道被关在了哪里,求夫人救命啊!”
“什么!小五被抓了!”赵嬷嬷大吃一惊,脸色也顿时变得煞白,随后想到了什么,张大了嘴巴,喃喃道,“难道老爷是从小五那里知道当初的事的?”
说完后她陡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扑通”一声跟着跪了下去,“夫人,求求您看在主仆多年的份上,救救小五吧!”
赵婉婷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