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顾乔才问道:“你做了什么把她惹怒了,竟然让她给了你一剑?”
“死缠烂打。”陆少祈给出了四个字。
虽然没有说明具体过程,但顾乔能够想象,陆少祈这个人要真的下定了决心做一件事,那种疯狂的偏执劲是很吓人。
夏掌珠定是忍无可忍,这才给了他一剑。
以前不喜欢人家的是他,如今掉头回去追人家的还是他,她要是夏掌珠,估计也能给他一剑。
这种人,烦不烦?
简直就是俗称的‘犯贱’啊。
不过——
“你被捅伤了就回来了,不趁热打铁,用用苦肉计之类的?”顾乔疑问。
谁叫这犯贱的人是她兄弟呢,人生在世,该双标的地方还是要双标,这种时候还是要站在兄弟这头。
“我装了,但是装着装着就成真的了,伤口溃烂发炎,没办法苍老才把我弄回了随州城,不然我怕是还没感动她就把自己给交代了。”说起这事,陆少祈也觉得自己挺挫败的。
一向在商场上所向披靡的他,却不想在夏掌珠这里折戟沉沙。
那个女人也当真铁石心肠,说不与他再牵扯分毫,竟真是说到做到,任凭他软磨硬泡皆无动于衷。
“放弃了?”顾乔问。
“谁说的?我只是暂时回来养伤而已。”陆少祈连忙反驳。
反正大家都知道了他跟夏掌珠的事,他也不藏着掖着了。
“那就好,看好你哦。”
“我怎么觉得你这鼓励这么敷衍?对了,你从十里庄过来,怎么不给我打两壶水过来泡茶喝啊?”
“你这样还喝茶,喝药吧。等我回去后,明天让进城送货的马车给你带过来。”顾乔立即应道。
确定他伤势无碍、只是要静养后,顾乔三人又和他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告别。
一晃,就到了七月。
陆少祈这伤一养就是一个月。
令人惊疑的是,夏掌珠竟然回到随州城了。
还是某日她突然随荀香如一起来十里庄赏花,顾乔才知道她回来了。
按理说这个地方充斥着流言蜚语,且还有她最讨厌的陆少祈,她就算是看望父母,估计也会静悄悄地呆在夏府,却不想她竟然还来十里庄里裁新衣、尝美食、赏花品酒。
顾乔隐隐觉得,陆少祈有希望了。
只是陆少祈在伤好后,却无暇顾及感情之事,只因他之前懈怠太多,积压了太多事务需要处理,所以连轴转了几日都没怎么休息。
等顾乔将夏掌珠出现的消息传过去的时候,她才得知他竟然已经带着苍老出了城,应该是去了汝陵城。
顾乔猜想他十有八九是去找李员外了,想了想,便去了济世医馆。
陈老大夫正在坐堂,顾乔便没有惊动他,而是让医馆里的药童带自己去后院。
只是刚走到回廊里,就瞧见远处的石榴树下蹲着一人。
那人背对着她,脚边放着一把小锄头,锄头旁的土壤还有些蓬松。
药童正要开口,顾乔却将食指竖在了唇边,然后目光灼灼地朝那人看去。
因为她瞧见那人手里握着一枝枯枝,似乎正在地上写着什么。
写字?
她立即悄无声息地抬步走去,来到了那人身后,然后就看到了泥土上清秀的字迹。
“二十年来梦一场——”
她还待细看,男人却已经发现了她,连忙慌乱地用树枝刮掉自己写的东西,慌乱地拾起了锄头。
顾乔却伸手压住了他的肩膀,讲道:“别装了。”
男人背对着她,身体僵硬。
“梦一场,该醒了。”顾乔提醒。
随后,她能够感觉到,男人似乎在微微颤抖。
“我需要你的帮助。”她诚恳地讲道,“否则,我便不会费尽心思地治愈你。你可知道,陈大夫是这随州城内最好的大夫。”
男人低着头,仍是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候,陈大夫脚步匆匆地赶来了。
“顾小姐?”他喊道,然后看向蹲在地上的男人,有些疑惑,接着试探着喊道,“同钧?”
听到陈老大夫的声音,覃同钧这才抬起头来。
陈老瞧见他眼神清明,顿时讶然,“你……你恢复了?等等,你是不是早就恢复了?我就说你这些日子脉象平稳,我怎么都瞧不出问题来,原来你——”
陈老自己也很吃惊。
“谢谢陈老。”许是太久未曾开口说话,覃同钧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沙哑滞涩。
听到这一声道谢,顾乔心中的猜测终于得到印证,这一天来得太过突然,以致于她整个人都有些愣住了。
陈老则负责地又替覃同钧把了一次脉,略微沉吟片刻,这才轻松地笑了起来,“是好了,好了就好。”
顾乔这才回神,连忙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消化了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然后朝陈老问道:“陈老,可否安排一个隐秘之所,方便我们谈话?”
“随我来。”
很快,陈老将顾乔他们引到一间房屋里去,并让药童守着去往这间空房的必经之路,随后将空间留给了顾乔和覃同钧。
顾乔这才问道:“按照辈分,我应该称您一声叔叔。”
覃同钧面色冷冽,不再如以前那般憨厚,整个人身上仿佛笼罩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然后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声,“当不起。”
顾乔听着他的语气,顿时眯了眯眼,讲道:“按理说,我现在仍是你的东家,是对你覃家有恩之人,你对我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