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位妻妾辱骂半天,女子却是一言不发,一直低头盯着裙底冒出的脚尖,她双手握拳捏紧衣角,指骨由于太过用力而捏的发白,女子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按理来说,错在对方,不在狐媚。/p
可惜,这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p
这是一个讲尊卑、讲地位、讲话语权的地方。/p
而她,除了忍受,别无他选。/p
“贱婢,我们同你说话,你听到了没!这个时候,装什么哑巴,装什么聋子,我就问问你,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怎么跟我们交代?”一位妻妾气势逼人道,言语极其强势。/p
“一切,皆听夫人们的安排。”女子低声道。/p
四位妻妾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交流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位妻妾呵斥道:“跪下!”/p
女子身躯一僵,抬眸,触及四位妻妾讥笑的目光,心中冰凉一片,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她既没有反抗,也没有言语,就那么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病态的脸色更加苍白。/p
“扇自己耳光!”又一位妻妾讲道。/p
她眸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无尽的厌恶。/p
“欺人太甚!”叶小枫气的咬牙,这四位妻妾这般辱人,令他极为的愤慨。他多么的希望,狐媚的娘亲可以站起来反抗,可惜,女子仅仅是迟疑了片刻,便挥手抽打在自己俏丽的脸庞。/p
啪!/p
耳光声清脆响亮,叶小枫和圆通皆是面露不忍之色,房间里,狐媚透过狭窄的门缝,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她连忙伸出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的克制住哭声,心底对那四位妻妾恨到了极致。/p
“再用力一点!不痛不痒的装给谁看!”/p
啪!/p
一记重重的耳光过后,女子苍白的俏脸上,浮现出清晰的指印。/p
“再快一点,慢慢悠悠的打蚊子呢!”/p
啪!啪!/p
女子连扇两个耳光,半边脸红润滚烫,眸中晶莹闪烁,却始终没有流淌下来。她不愿在四位妻妾的面前哭泣,那不会得到任何的可怜,只会让四位妻妾更加的满足,更加的享受这份羞辱。/p
“你不是还有另一手嘛!留着干嘛?”/p
啪!啪!啪……/p
闻言,女子双手左右开弓,轮流抽打,只一会儿的功夫,两片脸颊便红肿不堪。/p
那四位妻妾面露冷笑,道:“对,就是这样,打!打到没力气为止!今儿个,就让你好好的长一长记性,日后,记得管好你家那个小狐狸精。”/p
这场羞辱,持续了很长时间,长到狐媚记不清楚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她哭晕了过去。/p
等到狐媚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女子抱着她躺在床上,脸颊红肿泛紫,丑陋不堪。/p
“媚儿,你醒了!饿不饿?娘给你煮碗面吃。”女子察觉到怀中的动静,低头惊道。/p
她的双眼同样红肿,显然已经哭过,此时,瞧见狐媚醒来,却是只口不提白日发生的事情。/p
女子煮面的时候,狐媚觉得耳边湿润一片,伸手摸过去,却是湿透了的枕头。/p
“娘亲,以后,我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你!”/p
狐媚在心底暗暗发誓道。/p
很快,一碗面端上来,仅有几片菜叶,名副其实的清汤面,狐媚一边吃,一边打量灯光下的女子,此时,女子的面容谈不上好看,却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仿佛有她在,一切苦痛就都有人扛。/p
即便是漫长的黑夜,却也有那么一点光芒。/p
那点光芒,便是狐媚的希望,让她坚持活下来的希望,哪怕再微弱,依旧指明了方向。/p
不久后的一天,女子身患大病,瘫倒在床,请来的大夫俱是摇头叹息着离去,狐媚清楚的记得,女子临走之前的那个晚上,将她和小牛唤到床边,嘱咐道:“媚儿,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小牛,千万别让他惹出麻烦来,还有,娘不能再陪着你了,没有娘的日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实在不行,就逃离这个地方吧,那些人……”/p
“小牛,答应我,保护好媚儿,不要让别人欺负她,我没本事,让媚儿受了许多委屈。等你长大以后,一定要带着媚儿离开这座武侯府,走的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回来,也不要报仇。找一处安稳的地方,在那里生活下去。好好的活着,这就是我对你们最好的期望。”/p
那晚,女子说了很多很多,有的话,狐媚听懂了,有的话,她没听懂,但她都记住了。/p
一夜过后,女子身死,化作一座矮矮的坟墓,她没有被葬入武府墓地,而是葬在了一座山岗上。/p
武侯回来后,听闻女子的死讯,除了一声晦气,便再无其他举动,很快,他就遗忘了女子。/p
女子过世之后,狐媚和牛大力过的愈加艰难。/p
直到有一次,狐媚与那几位孩童再次有了争执,原因,狐媚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牛大力乱拳打死了几个人,随后,她和牛大力便被赶出武侯府,两人相依为命,流浪江湖。/p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原来,狐媚的幼时竟是这样一副光景,难怪她整天嚷嚷着要当皇帝,嚷嚷着要把所有男子踩在脚下……”叶小枫慨然而叹道。/p
换做是他,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未必做的比狐媚好,或许,他也会活成狐媚的样子。/p
一梦醒,世界黑暗。/p
叶小枫与圆通眼前一暗,来到狐媚的内心世界,这是一片极其荒芜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