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二日,星期六,早晨七点半。
从江瀚静的主任办公室里出来,木梨子觉得神清气爽,她自由惯了,果然不大适合受学校的束缚。
她现在要做的,只是回寝室收拾一下行李,就可以告别五大了。
谁知道,苏娇妮在自己离开的这两天内,又对自己的东西做了什么小动作?
为了报复夏绵那个明明知道事情真相还故作无辜的男人,顺便让卓格格也吃点亏,木梨子一大早就把这两个人拽了起来,让他们俩帮自己去搬行李,这两个人恐怕也从安那里知道了木梨子已经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因为自己理亏,只能乖乖接受差遣。
宿舍老师还在睡觉,没人拦着,不住校的卓格格和男生夏绵很顺利地混了进去。由于楼里经常会有不穿衣服的女生跑来跑去,夏绵留在了楼下。木梨子和卓格格则踏上那蛇一样冷的潮湿楼梯,朝宿舍所在的方向走去。
卓格格时不时偷看木梨子一眼,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而木梨子却没心思去和她开玩笑。她在琢磨昨天晚上她做的那个梦。
按理说,梦应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起来,然而对于那个梦境,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让人脊背生凉。
在梦里,木梨子正在看着一棵樱花树,上面开满锦簇的粉白色樱花,一阵风刮来,稚嫩的花瓣如落雨般纷纷扬起。
但天地突然一暗,等再明亮起来时,一树的樱花全部消失不见,褐色的、丑陋的枝桠上,慢慢滋出了一颗颗嫩嫩的,粉红色的肉团,乍一看像是花苞一类的东西。但那东西越长越大,由肉团变成了肉球,由肉球变成了肉脸,五官慢慢地、如植物生长一般从肉脸上浮现出来。
那是……婴儿的头颅……
梦到这里,木梨子就惊醒了,那时候才半夜三点,她再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看书一直看到了天亮。
她从那时起,心中就存了些疑窦,总感觉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樱花凋谢……婴儿树……人脸。五官……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每靠近宿舍一步,她的心脏就会紧一下。仿佛那里面里栖息着什么古怪的东西,一打开门,里面的东西就会倾巢而出,就如同梦中出现的,樱花树上长出的婴儿脸。
从那个梦中的树梢上所滋长出来的、恐惧与不祥的预言。如绳子一样缠紧了木梨子的心。
木梨子所在的宿舍在走廊最顶头的一间,当走到走廊的一半时,木梨子就注意到宿舍的门是虚掩着的,没有关。
木梨子左胸口内的心脏突然猛地冲撞了一下她的肋骨,仿佛心脏先于她察觉到了某些让人恐惧的事实。她踉跄了一下,捂住心脏。靠在栏杆上,重重喘了几口气。
一直密切关注着木梨子动向的卓格格被木梨子的异常吓着了,她急忙扶着木梨子。并从栏杆上探出头去叫在楼下面等着的夏绵:
“上来啊!木梨子她好像不舒服!”
因为宿舍楼是井字形的,夏绵正站在井字形的中央位置等着。听到卓格格的叫声,他皱起眉头,一咬牙冲上了楼,因为怕遇上其他女生。他几乎是半闭着眼睛一路闯上来的,期间在楼梯上绊了好几步。
木梨子不清楚这种强烈的不适感究竟源于哪里。要凭直觉的话,应该是来自宿舍……
宿舍里……到底有什么?
木梨子来不及等夏绵上来,就扶着栏杆,快走了几步,卓格格不明所以地跟在她后面,然而,在离宿舍还有五米左右的时候,卓格格的眉头也瞬间蹙了起来!
血腥味……铁锈一般的醇厚的血腥味……
卓格格把木梨子的胳膊一拖,示意她站在原地,她自己紧冲几步,跑到了宿舍门口,推门而入。
就在她进去的那一刻,木梨子清楚地看到,她的整个后背都僵硬起来了。
木梨子勉强跟了进去,在这期间,胸口那不断挣扎,隐隐疼痛的心脏反倒慢慢平静下来了。
人们恐惧的,大多数都是未知,从现在的局面看来,最坏的结果已经出现,反而不会再紧张了。
木梨子从大开的门中走了进去,几乎是习惯性地向左边的卧室看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空气清新剂和血腥味搅合的古怪气息,苏娇妮躺在自己住了两周的床铺上,以一个古怪的姿势。
她的头从床沿垂下,呈后仰状态,脸上,只有眼部的烟熏妆晕开了一点,其他的妆容完好无损。她的双腿架在墙上,和她自己的上半身形成了一个90度的夹角。整个人呈现出一个大大的、漂亮的字母l状态。
在她的心脏部位,插着一把刀,只有刀柄留在外面,整个刀身都没入了她的身体。木梨子铺在床上的雪白的褥子被鲜血染得透湿。
她的下半身没有穿任何东西,原本的黑色的小短裙被褪到了脚踝处,纤细到病态的腿赤裸裸地直立着,脚踝上挂着一条如旗帜一样的黑色短裙。整个场面看起来,像是正在举行一个古老的殉葬仪式。
她的嘴里塞着一条枕巾,双目紧闭,双手被反捆在身后,从她身下露出的一小截绳子可以判断出,那是原本挂在小阳台上的晾衣绳。她身上的衣物有明显的被撕扯过的痕迹,褥子也有些凌乱,血溅得到处都是,她脚上的拖鞋摔得老远,一只不见了影踪,另一只居然甩到了和她相对的床铺上铺。证明在死前,这里曾发生一场挣扎和小规模的反抗。
最奇怪的是,她的手里抱着一个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