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就铺白了地面。一凡走进城门,从张财主的客栈门前经过。冬天来边界镇的客商少,张财主正在屋里烤着火炉,他认出来一凡,便走到门口看。
服装店的白家媳妇也出来看那雪,她瞧见一凡,惊讶的说道,“呦,这可是一凡哩?个子又长高了,我都快不敢认哩。”
一凡红着脸,点头招呼道,“白婶,是我哩。”
一凡走过铁匠铺,穿过大街,又经过已经休学停课的学堂,对面的茶摊早就歇业,冷冷清清的空无一人。他站在旁边那院子外面,看着那座修葺过的茅草屋,内心激动起来。
大门上挂着两块崭新的桃符,一凡不用看就知道左边写着神荼,右边写着郁垒,这已是他早就熟知的故事。
爷爷在他小时就讲过,神荼和郁垒是古时候的一对兄弟,传说这两人都善于捉鬼,如果有恶鬼胆敢祸害百姓,他们两人便会将其捉了喂猛虎。
后来人们为了驱鬼辟邪,护佑家人,便将兄弟两人或画像,或题名,也有直接画成猛虎的,都做成桃符悬在门上,图个吉利。
海大桨正蹲在院子里涮着碗碟,一凡推开半掩的门走进去,叫了声,“爷爷。”
知道一凡要回来,就是不知何时来。海大桨瘦削的身子一震,他抬头看到了一凡,放下那碗说道,“回来哩?冷不冷?”
“嗯,回来了。”一凡放下手中的包袱,要去帮爷爷涮碗碟。海大桨把手放在破棉袄上擦了擦,“不涮哩,先进屋,看着今天要下雪的兆头,你回来的倒是巧。”
“嘿嘿,这雪是等我到了家,它才肯下呢。”一凡调皮的说道,“爷爷,瑞雪兆丰年,如此应景哩。”
“可不是哩。”
一凡看见爷爷还是穿着以前的旧棉袄,就问他有没有收到新棉袄,怎么没换上。
海大桨高兴的告诉他,“收到哩,白家少东家送来的,直夸料子用的好。我这不弄些脏活,等过年时候再穿。”
海大桨提着包袱进屋,一凡打量了一下里面,还都是原来的样子。烂熟于心的物什和摆设,小火炉在中间烧的很旺,他的小床上面卷放着干净的被褥,还用一张草席盖了起来。
“那被子秋天就拆洗过,也晒透了。听你来信说回来过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到,就先放在那了。”海大桨摸出来旱烟袋说道。
一凡看着那上下透风的窗户,忽然鼻头泛起酸楚,水美酒店的房间,要比这茅草屋好太多了。
他在王城吃好的,睡好的,可爷爷还住在茅草屋里挨冻,一凡差点就淡忘了,这里才是他的家啊。
短短的半年多,让一凡在不知不觉间感受到一些说不出的变化,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吗?
海大桨没注意到一凡的情绪变化,他吧嗒吧嗒的抽完一袋烟,又从桌下摸出来铁锅放在火炉上,倒进去些许菜油。
海大桨让一凡从外面提进来一条大鲅鱼,切成好几段,他说道,“这日子真快,眼看着就到了腊月二十八,一路天寒地冻的,还真是令人担心哩。”
“师父让赁船回来的,能快几天。”
“你师父待你如何?”海大桨指着那些咸鲅鱼说道,“饿了吧?给你煎条鲅鱼吃,特意给你留了好几条大的。”
一凡流着口水说道,“师父待我很好,他们都对我很好。”
“那就好哩。”海大桨把那些鲅鱼放进油锅里煎,伴随着“嗞嗞”声响,那焦香的气息扑鼻而来。
有了美食的诱惑,一凡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他搬来个板凳坐在炉子旁边,像只馋猫般盯着看,“爷爷,那窗户我明天用油纸贴一贴吧,不冷吗?”
“大过年的上哪买油纸哩?不冷,这都好多了。”海大桨抬头看看房顶,“夏秋时,下过几场大雨,但这屋顶一点也没漏,都多亏了逍遥道长哩。”
“那就好。”
海大桨又说道,“对了,你光说修行,都是学些什么呢?还能经常见到逍遥道长不?”
“逍遥长老去了白日门,那是个很远的地方,很久没再见过他了。”
“哦。”海大桨翻动着咸鲅鱼,“前阵子,我听镇里人说,阿妍的表哥考上了武举人,爷爷也盼着你以后也能考个前途哩。”
“爷爷,你说的那个是考科举,也算是修行,不过那是外功。”一凡无奈的给海大桨解释起来,“修行不单单是习武射箭,舞刀弄枪,还有别的路数。
就像逍遥子,他精通的是道术,我学的是法术,跟着师父唐章学习,以后会是个魔法师。”
“哦,魔法师。”海大桨点着头,他还是没弄明白魔法师到底是干什么的,只以为是巫师卦师之类。
但海大桨相信逍遥子,既然逍遥子给一凡找了师父,学起了魔法,那他就支持。
过了一会,锅里那鲅鱼就煎熟了,海大桨把它夹出来放在盘子里,又把两块饼子插在竹筷上,放在炉火边烤热,对一凡说道,“快趁热吃吧。”
这种家乡的味道馋了一凡太久,甚至变成了一种念想。只见一凡口水直流,食指大动,狼吞虎咽起来,就像几天没捞着吃饭一样。
“慢点吃。”海大桨用木棍放进炉子里引出火来,又点起一锅旱烟袋,笑眯眯的抽着。
一凡想起来武举人,就问道,“爷爷,你刚才说阿妍,阿妍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海大桨叹了口气,他告诉一凡,阿妍就是朴先生的闺女。朴先生来镇上教书这么多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