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府,云泉院内。
干净整洁的书房之中,桌旁的男子静静地坐于窗前,他手中的书籍一页也没摊开,只是静静地望着外头渐渐沉下的夕阳,金色的余晖撒在那一片竹林内,沙沙的风声中似是传来了一道腼腆的声音。
“夏大少爷。”
夏故新顿时回过神来,紧张的站起身转过头去,却不想站在他眼前的却是那一脸惊讶的夏浅薇。
他的喉间不由得一涩,随后掩起了那一丝苦笑,“三妹方才唤我?”
夏浅薇将他那患得患失的模样看在眼底,心中有种惆怅之感,“大哥可是想起沁儿了?”
提起那可怜的女子,两人皆是一阵沉默。
夏故新的心再次隐隐作痛起来,他疲乏的眼眶似乎还夹杂着一抹悲痛的红色,这几日夜里,他耳边似乎总能听见刘沁儿的声音,就像方才一样,以为那女子又回来了。
众人皆以为夏浅薇薄凉无情,可实际上她与夏故新都去送了刘沁儿最后一程,只不过她们是站在那出殡队伍必经之路旁的茶楼上,远远地看着。
“……都是我害了她。”夏故新的声音有些哑然,夏浅薇并没有告诉他实情,所以他便以为是因为自己拒绝了刘沁儿,才让她精神恍惚不慎跌入了湖中。
夏浅薇的目光一闪,她袖中的手似有些许颤抖,真正害死刘沁儿的人其实是她,所以,她才必须忍着这口气,将幕后之人一个个的送去下面,以祭沁儿的在天之灵。
说是赎罪,可自己这一身的罪孽,永远也洗不干净了。
“大哥后天便要启程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夏浅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种莫名的决心与冷酷的味道。
然而这样安慰的话在夏故新的耳中听来,却如同刀子一般生生的插进了他的胸膛。
他感受着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看着这双空荡荡的手,曾经一心想着重拾梦想追逐希望,他曾以为自己是这世间最可怜之人,所以他才不敢去正视刘沁儿的示好。
嘴上说着身份悬殊,可实际上,他不过是不想再错过机会而已,自私二字不过如此。
生者如斯,可这对已逝之人是何其的不公?
夏故新的脸上带着惨淡的浅笑,他心中似有一股不受控制即将破土而出的情愫,却没有勇气去深想。
“县主!”
这时,身后传来了苏姨娘担忧的声音,夏故新当即避开头去,不想让自己的姨娘发现他的异样。
夏浅薇很快收起了思绪,无声的退出了书房。
“看苏姨的表情,可是发生了何事?”
此时苏姨娘哪里还顾得上担心自己的儿子,她四下张望了片刻才压低了声音问道,“不知县主听说了吗?姜家的小姐……”
看着夏浅薇那疑惑的表情,苏姨娘才严肃了表情沉声继续道,“姜家的小姐今日于府中暴毙,听说是落湖了。”
听及此处,夏浅薇的心中便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知道姜家的小姐近日才定了亲,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怎能不叫人叹息?
苏姨娘的样子说不出的凝重,“不止如此,还有云家的小姐莫名的疯了,齐家的小姐意外毁了容……”
这些熟悉的名字让夏浅薇渐渐察觉到苏姨娘话中的意思,她们不就是之前在自己的及笄之礼上,为了她跟那些文臣贵女起冲突的几位武将之女吗?
一阵冷风拂过,苏姨娘不由得抱住了自己的双臂,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加上与夏浅薇交好的刘沁儿,这些与永乐县主有关系的贵女竟接二连三的遭遇横祸,如今京中再次传开了些许骇人的传闻,说是因为无视冤魂的警告,所以夏府的七小姐索命来了!
连带着与凶手有关之人,都要受到殃及!
所有流言的目标皆指向一人……
之前来参加夏浅薇及笄之礼的小姐们开始心中惶惶,已经纷纷请了高人来为自己驱邪,生怕也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跟着倒霉!
“妾身知道这么说,县主怕是要不高兴,不如我们也请位高人来做场法事?比如宫里的那位道长……”
若说一次是意外,那么两次三次呢?
苏姨娘不是怕死,她是担心夏浅薇会受到伤害。
然而,眼前的少女表情带着前所未有的肃杀之气,这骇人的压迫力竟让苏姨娘心头一惊,似有双无形的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颈,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终于来了……”
许久之后,夏浅薇别有深意的开了口,她望着那随风摇曳的翠竹,一片幽光落在她冷然的小脸上,有种令人敬畏无比的寒气。
刘沁儿的死仿佛触动了什么恶毒的诅咒,京中竟接二连三的发生这种骇人听闻的诡事,看起来似乎是对方的耐性终于用完了,开始迫不及待的向她宣战,只是没有想到这幕后之人竟这般心狠手辣。
这种感觉就好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夏浅薇分明感觉到那个人想杀得她措手不及,但她也察觉到了对方心里的躁动和怒意,隐忍了这么久,就好像想拿那些无辜之人发泄一般。
“县主的意思是,这些事情是有人……”
苏姨娘这次竟如此敏锐,夏浅薇很快收敛了神色,郑重的吩咐着,“姨娘莫要担心,这几日吃穿用度都要多些心思,我们将军府里的鬼很快就要现身了。”
……
此时消息也传到了老夫人的耳中。
“混账,只怕是有人见不得浅薇的好,所以才编出这等可笑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