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县主真是可怜,若换成是我,早就无地自容的跳进江里了。”
夏浅薇前脚刚走,后头便传来了一阵阴阳怪气的议论声。
江面上夏风习习,那独自离开的少女倚靠在甲板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艘游船始终与对面守着金国战士的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遥遥相望。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方才慕珑渊将金王后揽入怀中的画面,夏浅薇着实有些诧异,自己明明知道此事只怕与昨日金国师现身有关,可胸口这种沉闷的感觉骗不了人。
她居然真的会在意这种荒唐的事情。
哪怕在上一世她亲眼撞见卫玄麒与别的女子有亲密的举动,她都不曾怀疑过。
所以……她是不够信任慕珑渊?
“永乐县主。”正当出神之际,身后传来了一道担忧的声音。
夏浅薇回过头去,只见一名端庄的贵女缓缓而来,她的眼中充满了善意,看了一眼对面的游船劝道,“那金王后算起来也是幽王殿下的表嫂,怎么可能做出那等伤。”
“多谢小姐好意。”夏浅薇回以感激一笑,那贵女面上一喜当即往前站近了些,谁知夏浅薇的眼神却忽然骤冷,“所以,蛇现在在你身上?”
什么?!
眼前的女子眸光一闪,表情似有些许僵硬,“县主在说什么,小女不明白。”
“夏柔纯今日身边共有十二名宫女,其中十一人戴了雄黄香囊,而你被派来安抚受挫的我,一旦我放松警惕接受你的好意,很快整个京都便会传开,永乐县主为情跳江自尽。”
若夏浅薇料想得不错,夏柔纯养着的那条毒蛇此刻就在这打扮成贵女模样的宫女身上,就等着她疏忽之时毫不留情的咬上一口!
这贵女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眼下依旧不肯松口,“永乐县主怎能这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吗?方才你穿的好像不是这身衣裳吧?”
夏浅薇脸上的笑容更甚,浑身气势陡然一变,夏柔纯忍耐了这般久已经大有进步,要知道在卫玄麒回京之前可是她最后的机会。
所以在踏上这艘游船的瞬间,夏浅薇就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听着这笃定的语气,眼前的女子心中大骇,她哪里会想到夏浅薇竟是如此敏锐,可明明她们与皇后的宫女穿戴一样,对方是如何认出自己是太子妃的人?
难道,她还把每位宫女的面容都记下了?这怎么可能!
这宫女当然不知道,在夏浅薇这儿万般皆有可能!
虽然夏柔纯有意混淆视听,让她带来的宫女与皇后的宫女穿同样的衣衫戴同样的发饰,可两方互不干涉,各有分工。
在贵女们谈笑风生的时候,夏浅薇便一直暗中注意着这些宫女们,谁与谁说过话有过交流,一番排除之后,便能肯定其中几人是夏柔纯带来的。
眼见着事情败露,这宫女转身欲逃,谁料竟有一名黑衣男子无声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都已经过了这般久,怎么幽王殿下还没有从金王后的船里出来?”
“说没发生点儿什么,哪有人信?”
这一头,雅间中还在窃窃私语,皇后的心情显得极好,依旧维持着她雍容的模样与一旁心不在焉的夏柔纯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聊着。
“虽然太子妃无法随行卫太子,但却能尝尝京杭进贡的荔枝露。”皇后笑着,身后的宫女们立刻恭敬无比的端上了精美的白玉果盘。
“京杭一带的荔枝露选用今年的第一批荔枝熬制三天三夜,随后快马加鞭送入宫中,沿途冰镇更加爽口……太子妃,你怎么了?”
皇后疑惑的看着突然脸色变得难看至极的夏柔纯,只见对方怔怔的盯着摆在她面前正泛着袅袅冰烟的果盘,几颗令人垂涎欲滴的红荔枝中央,竟是摆着一个通体黝黑雕刻着诡异纹路的瓷瓶,而夏柔纯则如同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咦,这荔枝露瓶……莫不是拿错了?”所有的荔枝露皆是用白玉瓶装着的,皇后责怪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女,然而她们却是疑惑的面面相窥。
只有夏柔纯知道这瓶子是从何而来!
皇后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宫女上前查看,谁知夏柔纯竟是冷喝一声,“别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宫女拿起瓶子的瞬间却被她这么一吓,惊得双手一颤,那瓶子当即落向了地面。
众人只见一向端庄得体的云国太子妃如临大敌一般随手抓住身侧的宫女往她身前一挡,只听一声脆响,紧接着四周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皇后紧皱着眉头看向举止失礼无比的夏柔纯,此刻也难掩心中不悦,“太子妃,这只是普通的果露而已,难道本宫还会害你不成?”
夏柔纯面色一僵终于察觉到了古怪,她小心的往地上瞥了一眼,除了满地的碎片以及那透明粘稠的荔枝露,哪有那条毒蛇的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蛇呢?!
就在这时,夏柔纯猛地抬起眼,只见不知何时夏浅薇已经回到了席面间,正用一种风轻云淡的眼神看着她,而嘴角似乎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夏柔纯心中一紧……这个贱人,那没用的东西又失手了?!
……
白日里京江上所发生的一切好似丝毫没有影响夏浅薇的心情。
是夜,平静的院落中亮着一盏烛台,窗前的女子沉静如水的眸光落在手中的医书上,而她的身后时不时传来些许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