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儿渐渐冷静下来,心想那佟获大字不识一个,签契子时定是人家写什么便是什么,他自己兴许都不识得,或许此事还有转机。
温卿儿再怎么不会管家也知道,想要买个人进来,还得要那饶身契呢!
可惜春的身契明明还在她手中,那佟获究竟是如何签的契?一月之期一到,那赌场又能那什么来温府讨人呢?
难道还能强抢不成?
一百两银子而已,那赌场犯不着跟温府作对,温卿儿百思不得其解,现下只能先安抚住惜春,旁的还得细细思量才是。
让念夏回去陪着惜春歇下,之前念夏在门外听见隐隐的哭声,一看惜春双目红肿,倒也没有多问,只按照姑娘的吩咐,拉着惜春回屋歇着去了。
上午在宫中参与了一场闹剧,回来还没歇呢,又安抚了惜春好大一通,况且这事越想越觉得不简单。
腹中空空,还千头万绪的,温卿儿捏了捏眉间,叫忆冬随便端上来点清粥菜。
稍稍果腹,温卿儿便屏退左右,换了身家常的衣裙迫不及待的躺在榻上,抽出锦被下的信封,窝在床角,心翼翼的拿簪子挑开封口。
打开了外面那层应姒糊上的伪装信封,露出了里面信封,信封上并未写字,只在正中间勾勒了一幅像。
只寥寥几笔就能看出那画的是谁,墨发如瀑,黛眉轻扫,杏眼含羞,朱砂点唇,不是温卿儿还能是谁?
只这一幅像便叫温卿儿羞红了脸,原来阿煜也是画过她的。
温卿儿强压着羞怯,将信封挑开,缓缓抽出一叠折成三折的信纸来。
还未翻开,便从中飘出一朵压扁的野花,粉嫩的花瓣微微卷曲,温卿儿捻起花梗凑近鼻尖,似乎还带着些雨过晴的泥土芳香。
打开信纸,温卿儿眼角含笑,确实如应姒所言,应煜足足写了七页。
这信中大多是写了一路见闻和边疆的景象,不同于京城的繁华与恢弘,边疆是更为孤寂的。
战时有铁马冰河的金戈号角,而现在就只剩下卷起沙尘的刮脸风,戍城之中更甚。
一年四季,只有凛冬是雪色,鹅毛大雪能将房屋淹了大半,其余三季皆是漫的黑石黄土,也就这时还留些青黄相交的枯草和几朵顽强的野花。
可戍城百姓世代生长于此,并不觉苦。
城中颜色少,百姓们便喜穿花衣,戍城边防处有一座半山,一半满是黄土,一半满是五颜六色的花,姑娘们也都爱采些野花装点自己。
托信携来的野花便是应煜从此山摘来的,信上还,等明年开春,戍城将于胡国的祭城开设互市,届时组成边境的几座城的百姓日子也好过些。
又往年往返于边疆与京城不觉得如何,只有一路的风餐露宿和风吹雨打相伴。
这次得益于卿卿的点心,这一路也不觉得苦,只是心中有所挂念,不管到了何处,也只觉得京城最好。
恨不得生出双翅膀来,飞回牵挂之人所在的地方,就算不得见,也足以慰籍。